文/冷奴
编辑/Spiral@顶尖文案Topys
川内伦子,日本女摄影师,1972年出生。她擅长用6×6的方画幅展现日常生活中的细微事物,以三部曲影集《Utatane》、《花火》、《花子》以及后来的《Aila》受世人瞩目。2002年获得木村伊兵卫写真奖。本文是我从川内伦子接受日本一些杂志社的访谈中选出部分内容,按照自己的想法,编译整合而成。即通篇都是摄影师在不同场合说过的话,我试着将这些话组合在一起,变成川内伦子的一个自我叙述。也许从第一人称的视角来看这样的叙述要比第三方转述要直观得多,效果也可能会更好。
“我想我与摄影是非常有缘的吧。我非常喜欢‘剪切瞬间’,拍照这种行为,在某个层面是可以满足人的狩猎本能,给人带来满足感的。”
“在短大(成安女子短大)的时候,一个星期只有一节摄影课,这样的摄影课也比较随便。我就是这样在对曝光等摄影知识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开始拍照的,那感觉简直就像是在印刷。不过,我很喜欢冲印照片。漆黑的暗室中,影像一点一点地在相纸上浮现出来的那一瞬间、显影液散发出来的那种醋酸的味道……以及暗室中的空气等,都让我沉迷其中,我非常喜欢暗室里度过的时光。”
“毕业时,我非常困惑,自己到底应该选择映像行业还是摄影行业,最终,我想还是先让自己掌握了摄影技术再说吧,于是就选择了摄影。”
“那时候,关于照相机以及摄影,我真的是一无所知,我感觉自己进入的那个摄影工作室只是学校的替代品而已。在工作中学习是会学得更快的,摄影技术基本上都是我在工作中一边做一边学来的。”
“就这样,我掌握了摄影技术,在拍摄自己作品的过程中,我终于明白了摄影的意义。‘所谓摄影,并不是印刷’,而是摄影家用自己独特的眼光去捕捉瞬间的能力。即便不署名,别人也能一眼看出这是谁的作品,我也想拍出这样的照片。”
“最初在完全不懂的情况下,我只是靠着自己内心自然涌动的冲动去进行拍摄。于是就会在拍摄的同时不断地与自己对话。‘为什么现在要拍这个呢?’‘为什么会被这个东西吸引呢?’这些答案只存在于自己的内心,而自己最初并不知道,只是顺应内心的拍摄欲望,不断地对自己进行追问。”
“这个懵懵懂懂的过程也是挺辛苦的。慢慢的,有了一定的积累之后,便将自己所拍摄的作品摆在面前,发现‘啊!原来我想看的是这个呀’,这个瞬间,是最开心的。”
“现在回过头来分析自己的作品,感觉自己是从一个非常狭窄的个人世界一步步地迈向外面的世界。《Utatane(假寐)》所表现的就是自己内侧的狭小世界。封面那张用勺子舀西米露的照片,是我自己一只手拿着勺子,再用另一只手按下快门的。所以,我所拍的只不过是自己手掌之中的这种距离感。这本摄影集中的照片也正是在这一层意义上进行选择的。”
“这之后,2004年出版的《AILA》,探求的是关于外在世界的一些朴素问题,2005年出版的摄影集《Cui Cui》,拍摄的动机就是自己的家族。家族是我遇到的第一个社会,如此说来,这又是另一个不同的阶段。现在再回过头来看,就感觉自己是一步步地向外在世界迈进。单纯地经历各种经验,也许也会让自己成长吧。而完成作品的时候,就不能只局限于自己那个‘小我’的人生,也必须考虑那些存在于外在世界的共通意识。”
“各种各样的人生体验,像沙子一般,一粒一粒沉淀在心底,这个过程是非常艰辛的,但,这就是我们人类的宿命。所以,我觉得我也应该在我的人生中,一边像落沙一样沉淀着自己的体验,一边将这些体验与自己的作品融合在一起。在我的内心,有一种矛盾的感情,即‘我想看的是照片之外的东西’。通过照片这种媒介,将这种感情抽象地表现出来,让这样的矛盾互相对立、竞争,我觉得非常的有意思。制作作品总是从懵懂的地方开始,最后从作品中获得答案,然后完成作品。”
“照片是不会骗人的。照片不仅只是‘美丽’与‘感动’,也有‘不适’。在毫无心动体验的状态下拍摄的照片,不管装框再豪华、照片放得再大也是毫无意义的。相反,好的摄影作品表现出来的正是自己感受到的那些了不起的、有强烈冲击力的东西。我的这些体验与思考,全都通过我的照片表现出来。我觉得,最理想的是,更纯粹地去复制这个世界,淡化自己的‘味道’。”
“我之所以坚持摄影,是因为拍摄现实是可怕的。‘拍下的那一瞬间,现在就不存在了’,想到这一点,就觉得非常可怕,然而,我意识到,没有一种生活方式能让我不去考虑这个问题。所以,没办法,我只能去面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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