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Mumbrella Asia
翻译、撰文、编辑／SoleilDu @ TOPYS
“玻璃天花板”（Glass ceiling）一词最早出现于1986年3月24日《华尔街日报》的专栏当中，用来描述职业女性晋升到企业高层所面临的“人为的无形障碍”，这些障碍能明显被感知却长久以来难以被突破。在普遍存在“男主外，女主内”传统的两性角色分工和定位的社会里，人们总是戴着有色眼镜来监督女性高层的一举一动，公司一旦出现问题，人们很容易就把原因归咎于她的性别，如“女人不果断”、“没有魄力”、“缺乏远见”等等的偏见说辞总是不绝于耳。
当今社会的高速发展,使许多陈旧观念早已被打破。女性在职场工作中开辟出新天地, 职场发展较之十几年前相比早已不可同日而语，然而女性能做到企业高层管理人员的实际形势却不容乐观。“玻璃天花板”效应是否依旧存在，成为现代职场女性难以逾越的职场发展障碍呢？就广告行业而言，放眼全球国际性的广告公司，仅有3%的女性做到了创意总监的高位，而她们也并非拥有绝对的决策权。今年，Mumbrella Asia对分别来自来自中国、日本、韩国、中国台湾、印度、巴基斯坦、新加坡、泰国、澳大利亚以及新西兰地区的12位活跃在世界顶级广告公司的女性创意总监进行了采访与调查。透过她们的视角与讲述，我们可以从某种程度上一窥现代职业女性高管的职业发展现状。
Tista Sen, 印度，J. Walter Thompson（智威汤逊广告公司）资深副总裁&印度区创意总监
请简述一下你的职业发展道路与成就。
我的职业生涯是从一家电影制作公司开始的，我协助拍摄过超过60部的商业广告片。但一直以来我都很清楚自己的真正兴趣点还是在于写作。我的客户既有各类快消品行业的大型公司也有初创企业。我的代表作品之一是为sunsilkgangofgirls.com公司网站打造的更具时尚与数字化特征的视觉形象。
请问你的职业榜样是谁？
Cindy Gallop （英国著名的广告顾问，Bartle Bogle Hegarty的创始人）
其实，我的榜样在我人生的不同阶段会有所不同，一直在变化。但就现在而言，由于我特别关注与钦佩在我们这个行业内能为女性创意人发声的人物，所以我成为了彻头彻尾的Cindy Gallop的小粉丝。她曾是Glass Lion戛纳玻璃狮子奖（戛纳于2015年针对性别歧视所首次设立的奖项）的评审主席。在广告界，她算是真正能为我们女性广告人代言与发声的重量级人物了。更重要的是，她的观念并不受制于西方社会，而是超越地域与文化的边界的。她曾说过，钝性与锐利都是完美的感知。
你认为“玻璃天花板”效应是真实存在于印度的广告界么？
认为“不存在”在我看来是太过天真与愚钝的想法了。这其中有太多可怕的故事与不愉快的结局。我只能说，在这个拥有将女性视为低人一等从属附庸物的传统文化的社会里，有太多需要被改变的了。如同其他行业在印度一样，在广告圈，大家早已意识到女性所面临的不平等与巨大挑战，并已尝试去改变与解决这个问题。但说到效果是否显著以及如何付诸行动去改变，那就得另当别论了。
你认为当女性做到高层管理人员的位置，在职场工作中会面临到哪些特殊的挑战呢？
事实上，从我一开始接手这个职位就是极其困难的。我被很多我的男性同事告诫过，由于我的女性打扮，那些客户并不会非常认真和平等的对待我。一位护甲医师也曾建议过我，我的外在打扮过于女性化，因此很难得到客户应有的重视。预定午餐之类的工作貌似就理所应当该是我做的，但对创意方案做决策或是在工作的地方展现出严格的一面，就会被认为是强势好斗的表现。最近，我越来越感受到自己作为一个母亲与妻子的存在，同时又想追求事业的成功，其中的平衡是很难掌控的。这可能是被大多数人所认同的吧。
请问你对于“女性并不想成为管理者”的观念怎么看？（近日Saatchi & Saatchi盛世长城的前主席 Kevin Roberts曾提出过的这个观点）
这简直是彻头彻尾的蠢话。女性其实更加渴求管理者的岗位。为什么她们不能想呢？我见到过太多平庸的管理者依靠性别因素来做出决定。而大多数女性却对于自身遭受的不公羞于开口。我曾提出过这种观念，男性基于所谓潜能就能受雇，而女性却要通过更多的努力与能力才能在这个行业里证明自己。女性其实更擅长以不同的方式去解决不同的具体问题。如果想去尝试争取更高层的工作与职位，和高层领导坐到一起办公，那就去努力尝试吧。
你对于那些由一些男性创意总监提出的所谓女性不如男性有创造力的说法持什么观点？
无聊人的观点不予评论…
对于那些渴望成为创意总监的印度女性，你有哪些好的建议？
如果你真的对此充满激情与热爱，这儿就是你的归宿。训练自己拥有高速运转的大脑，穿跟更高一点的漂亮高跟鞋，拿出你的姿态展现出你的能力。对每个人来说，人生道路上遇到的障碍与困境，都有解决的办法。一旦你畏缩，你只会越来越胆小与懦弱。这个行业需要的是你的头脑与思想而非人口统计学上的性别。一旦歧视与性别偏见困扰到你，请给我打电话，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
Jennifer Hu（胡湘云），中国台湾，Ogilvy & Mather Group（台湾奥美）首席创意长
请向我们简述一下你的职业背景与成就。
在我初入职场的时候，我并不了解一间广告公司到底是做什么的。但由于我有撰写脚本和拍摄8mm影片的经验，我还是申请并得到了一份制作人的工作。工作大概四个月左右的时候，通过对坐我旁边的文案人员一段时间的观察，我了解了文案写作这一行。当时我坚信我比他更能胜任好文案这份工作。于是我就去找了总经理，告诉他如果能让我做文案，一定能给公司带来更大的益处与贡献。他被我说服了，就这样我成为了一名文案，并以此开始了我真正的职业生涯。
在我作为文案工作的第二年，我在一个本土的广告大赛中获得了大奖，作为奖励，我获得了第一次晋升的机会。之后，我在Ogilvy & Mather的直效营销部获得了一个职位，工作了两年之后转调到广告部，最终做到了ECD。我现在是台湾奥美的首席创意长。我和我的团队已连续七年蝉联本土广告大奖赛的冠军，在国内外创意奖上，总计拿下6个全场大奖，更凭借为台湾的薇阁汽车旅馆拍摄的“Soap”《无味皂》一片为台湾赢得了有史以来唯一一面D&AD最高荣誉黄铅笔奖。
这部影片被AdFreak榜单评为“世界上史诗性的25个广告”之一。
“Dream Rangers” （“梦骑士”）是我们在2011为大众银行拍摄的商业广告，赢得了众多国际媒体的广泛关注与报道，Fast Company和华尔街日报都对此做过专题报导，网络浏览量早已超过五千万，被译成九国语言传播，更被评为世界上最具影响力的华语广告片。真正让全世界看见台湾。
请问你的职业榜样是谁？
Steve Jobs （史蒂夫·乔布斯）
你认为“玻璃天花板”效应真实存在于台湾的广告界么？
我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真的说来话长。存在，也不存在。我认为女性创意总监在台湾少的原因得追溯到女性创意者自己的雄心抱负。我其实不太确定，但也许受中国社会传统观念的影响，女性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培养的观念就是“女人要以家庭为主，而事业并不是人生最重要的部分”。此外，即使部分女性有要去追求事业成为管理者的抱负，也会无形中受到公司的压制。华语圈的女性，由于传统保守的思想观念与性格的影响，职业上升的途径一般都是等待老板的提携，而非自己去提出升职的需求主动争取。如果老板忽视了对于她们升职的问题的考量，她们也一般选择了沉默。我认为这也可以理解为受她们自身影响形成的另一种形式的“玻璃天花板” 效应吧。
你认为当女性做到高层管理人员的位置，在职业工作中会面临到哪些特殊的挑战呢？
当我第一次接管创意总监的职位时，整个管理团队都认为，从总经理到团队主管最好都启用新员工。但对我来说，维持稳定的人员是一件迫切需要解决的事情。但我能理解他们的想法，因为这确实是一个去除那些表现平庸的人员并招募更多表现杰出人才的好机会。我晋升了一些具有潜能的年轻创意者，给他们头衔，让他们领导自己的团队。这使我留住人才并让他们得到锻炼与培养。
在一次正式的公司会议上，当着全体员工的面我声明了我的想法、信念与工作方式。我感谢所有愿意留下加入我团队、愿意和我一起努力向前的员工。同时，我也从公司外部招聘了一些杰出的人才加入，以最短的时间组建了属于我自己的团队。
我意识到那时正是新媒体开始快速发展，逐渐展现其强大影响力的时候。于是在众多传统广告公司中，我第一个创建了数字媒体团队，让他们与品牌团队合作，以我们的方式向前。第二年，我顺利地招募到了一位业界炙手可热的数字创意总监，此后，我们便成为了各大数字媒体类广告大奖赛冠军人选的常客。那时候，各种不断的尝试与巨大的工作压力，常常压得我喘不过气。但现在回想起来，我真心十分感谢那段珍贵的经历让我能得到快速的成长，成为一个无所畏惧的、乐观的、自信的人，直到如今。
你对于女性并不想成为管理者的观念怎么看？
真的么？我从来不这么认为诶。事实上，据我观察正好相反。我身边的女性都有着强烈的雄心想要成为管理者。为了提高她们的领导才能，她们愿意承担更大的责任并不断地强大自己，使自己变得更加优秀。在这男性主导的广告行业，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女性是否有雄心成为管理者，而在于这个行业是否能够给予女性足够的公平与包容。我的意思是，真正接受我们以一个女性本来的面貌与姿态和他们公平竞争，而非让自己装作像男人一样去工作。
你对于那些所谓女性不如男性有创造力的说法持什么观点？
老实说，我认为这种说法是对女性长久以来的偏见。相反，我见过太多的女性创意人有想法有天赋，用她们的才华与努力为她们的男性上司带来无数的荣光。
对于那些渴望成为创意总监的台湾女性，你有哪些好的建议？
我以前写过一篇文章叫《给年轻女创意人50个忠告》，广泛流传于广大华语圈。这里我想分享其中的一些小建议：
1. 找到你们公司最专注做出杰出创意的人，接近他，让他成为你的直属主管之外的另一个导师。
2. 不要抱怨，当然也不要加入那些有很多喜欢抱怨的人的团体。卷起你的袖子，做一个行动者去解决问题。
3. 你的身体和头脑就是你的武器，要注意健康，吃得好些，要运动，让它们保持良好的状态。
4. 趁你在人生体力精力最旺盛的时段，把握任何能让你积累经验的机会，不要计较机会大小。我在这个行业工作的第二年获得了那个广告比赛大奖赛的作品，其实是为一个很小的客户做的，这个客户甚至是被当时一些资深同行所拒绝的，但我却把它变成了我的代表作。当上帝给你一件礼物，也许会把它包藏在包装纸的里面。
5. 你要做梦。和所有那些野心勃勃男同事一样做大梦。把梦写下来，每一年去检视你为这个梦做了哪些。
6. 别让任何人有机会暗示你不够好。也别接受任何使你丧失信心的暗示。
7. 比成就感更重要的事就是你工作的幸福感。它不完全建立在你赚多少钱，拥有多大的名声，而是你和同事的关系、客户的关系，学习尊重这些人。
8. 多结交见识广、热情创造、喜爱阅读和艺术以及乐于思考的朋友，也让自己成为那样的人。
9. 当你都尽力了，结果还不如预料，原谅自己，也原谅别人。不要在懊悔中太久，工作中的喜讯是：你永远有下一次。
10. 帮助其他的女性。
未完待续：）
下期受访人物预告 ：
Yuka Tsukada，日本，Dentsu（日本电通广告公司），创意总监
Euna Seol, 韩国，PostVisual设计公司，首席执行官 & 创意总监
Valerie Cheng, 新加坡，Southeast Asia, Facebook （Facebook东南亚地区）首席创意官 & 纽约广告节执行评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