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Designer's Designer专栏简介:
设计师们的心里都有一张名单,上面密密麻麻地 (又或许只有一两个) 布满了对他们设计路上曾有启发或影响的名字。
名单上的人也许家喻户晓, 又或名不见经传。他们也许没有追求过世界定义的成功,但却活出了波澜壮阔的人生。他们的作品与人生的哲学,都紧紧地抓住了那些梦想着让世界变得更美好的人们的心。
在我们随手可以拍一两百张自拍照的时代——那些为数不多能令人满意的作品中,除了让我们体会到前置镜头设定的恶意外,也让非专业出身的“摄影师”了解到灯光、角度、造型及姿势的重要性。
二十世纪初期是摄影技术初始之时,有一位当代名媛早已悟出了以上种种对照片构图以及美感影响的因素。而这前卫独特的眼光,引领着她由一个既有钱又有颜值还有背景的女孩,变成了有钱有颜值有背景连带才华的时尚人像摄影第一人。
以下是1929年卡默斯与爱猫的自拍照,倘若今天我们把它放上instagram或是朋友圈,角度滤镜灯光均抓得完美无瑕,依旧显得美丽俏皮,点赞数定令一众网红气至花容失色。
在完成当时上流社会固定的淑女教育后,卡默斯跟家人提出学习摄影的想法。虽然年幼丧母,幸而她生长在一个开明的家庭中,即便当时的社会没有女性学习深造的观念,但是以她的家世显赫,仍然为她在维也纳皇家联邦培训和图形艺术研究所(Imperial federal training and research institute of graphic arts in Vienna)争取了一个学位。
有点可悲的是,虽然她与同班的男同学上着一样的课程,缴交着一样的学费,但是例如照相机操作与冲晒技巧这种实用的硬核技术,学校都以危险为由,不准教授予女性学生。好在她以热情与天份打动指导老师,并引荐她成为第一位加入维也纳摄影协会的女性。
学校的实习课程内,卡默斯与未来的搭档阿瑟·奔达(Arthur Benda)同赴柏林,在享负盛名的尼科拉·佩舍德(Nicola Perscheid)门下实习。两人回去维也纳后,在卡默斯家庭的支持下,以Atelier d’ora 的名字成立了工作室,卡默斯雇用奔达为助手。
这对两人各有好处——于奔达而言,这是稳定的收入和已知道会合拍的老板;而对成为了多拉女士的卡默斯来说,由于在学校暂时没有学到制作实际照片所需的核心技术,所以有一个愿意不挂自己名字的助理是必须的。
以现在的界定,摄影师的称号通常只限于按下相机快门的那个人。但卡默斯在d’ora工作室内的主要工作更像是造形师:灯光的设定、化妆发型、身体姿态的指导甚至道具都是她一手包办,只是最后操作相机的不是她而已。可以说,没有她的参与就不会有现在Vogue杂志时尚大片的强烈风格,所以在质疑她摄影师身份之前,谅于当时整个产业还没发展完全,我们就轻轻带过好了。
用一帆风顺来形容她工作室的发展毫不为过。她接到的第一位客人是(靠关系联系上的)古斯塔夫·克林姆(Gustav Klimt),对,就是那个维也纳分离派的领导人。然后就是各式各样的名流家族,歌舞名伶;在一年内,她甚至还接到了国家级别的大案子 ——储君登基大典的拍摄。
在人像摄影如此受欢迎的情况下,她逐渐受到时尚杂志的邀约,从法国的l'official 到德文圈的Die dame, Modern welt;每本杂志都刚好在经历由只刊登彩色插图到当时摄影的最高科技-黑白照片的转型,她的工作室变得非常抢手。
维也纳精致却狭窄的艺术圈已满足不了她创作的欲望,而她也觉得时机足够成熟。在法国试行了几个月的临时工作室后,1925年,卡默斯决定移师巴黎。
卡默斯很快就适应了巴黎的生活,她的艺术感也受到巴黎设计界的热烈欢迎。可是奔达的体验并不太一致- 念家的他不到几个月就回到维也纳老家去了,还用Atelier d’ora的名字重新开了一家新的工作室。
卡默斯因为奔达在维也纳重启工作室的事情感到背叛,从此他们两个再没有在工作或是私人情感上有任何交集。
慢慢地,她成为了l'official杂志的专属摄影师,留下了不少精彩的作品。
但好景不常,德国对其他欧洲国家的侵略开始后巴黎一下子沦陷,还好在德军正式坻步前,她早早逃到不受战争影响的法国中部,也因此逃过被送到集中营的一劫。即便她早己转信天主教,在非黑即白的年代也没人去在乎她心里的信仰。
住在乡下,便再没有人向她发出摄影工作邀约,原本仅是间歇在杂志上刊载散文的她转而开始写作。卡默斯参考自己的经验创作了一本短篇恋爱小说,并附一本摄影手札。也算是好好利用了迫不得以而产生的闲余时间。
不过她的亲妹妹就没那么幸运了,作为犹太望族,侵略开始时仍住在维也纳的她一下子就被收监送往集中营,并于营中丧命。整个纳粹党的暴行以及家人所受到的折磨对卡默斯的作品产生了莫大的影响,让她从商业摄影作品中抽身转向写实纪录摄影。
战争结束之后,她花费半年时间跑遍集中营战后临时安置营,去纪录劫后余生人们沧桑的面貌。回到巴黎后,又拍了一连串超强对比的屠宰场支离破碎的动物残骸;从最精心粉饰的人像,到最赤裸无防备的无命之物都在她的镜头下给后世留下了各种指引及启发。
之后她一直居住在巴黎,突然在六十多岁的某一天被机车撞倒,并造成脑震荡完全丧失记忆,只好回到战后取回的奥地利大宅内静静的过活,直到82岁去世为止。
虽然她帮各式各样的人拍了数之不尽的照片,但她留下的关于自己的容貌,除了一开始那张其实并不多。也许她所拍的照片总是可以看见主角内心不为人知的一面,而她并不想把这些暴露于人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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