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拥抱这些绝版老东西时,也拥抱了过去的自己 | 好物

设计/Meiling@TOPYS


前阵子翻书翻到这么一句话:“一个被所有者遗弃的物件,它也仍然裹挟着这位所有者的某些东西。”


我们总习惯追着新的事物跑。好像老旧的、过时的、停产的,总有某些部分正在悄无声息地与这个时代脱节。坚决不用智能手机、出门带着纸地图满街跑、屋子里满是旧书本积淀时光的味道,也是一种old school的生活方式,虽然我们无法如此纯粹。但确实通过某些物件,我们得以拾起与过往的联系,或是看开了某些丰满了日常的缺憾。


今天要分享的这些好东西,可能过了那个村就再不容易买到了。但拥有者的故事与记忆,可能你也有所共鸣。




高中的时候,同桌借我一本书,桑格格的《小时候》。


就一特简单的白底封面,上面用简笔画着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很显眼的一行字写着“过去是一罐糖,我把它吃掉了。”


是本特别容易读的书,记录的都是小时候的趣事儿,故事有长有短,用序号依次标好,前后没啥逻辑关联,搁今天看大概就是段子鼻祖,有着宝里宝气的可爱。


我很喜欢这本书,因为里面可以找到各种中国孩童的共情。


她写:“语文课, 杨万里的《小池》,每次读到: ‘树阴照水爱晴柔’的 ‘爱晴柔’全班好多同学就会低头嗤嗤的笑,老师批评我们:小小年级思想这么复杂!”


像极了从百无聊赖的课堂上努力找乐子的我;


有时正写着低俗屎尿屁:


“有人放了个屁,巨臭,我掩住鼻子向四周望了望,哪个放的屁?坐在前面的李颖一脸正气的说,是我。我窃笑:放了屁你还好意思说。她正色道:我勇于承认,你不应该笑话我,然后就把头转回去了。我呆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心里觉得李颖很高大,我很渺小。”


结尾却突然上了个价值;


她还曝光了素人时期刘烨和谢娜的恋爱,我至今仍对刘烨的加加大号内裤记忆犹新。


后来我忘了这本书,也忘了桑格格。最近一次再出现在大众视野里,是微博热搜出现的“《小时候》被抄袭事件”。顺着八卦一路摸去,得知当年那版《小时候》已经绝版了,再版的《小时候》仍在和出版社一起纠结因内容增多,到底出一本好,还是出上下册好。


哎,就借书中的一句话,来个nostalgia式的结尾吧。


“童年,你想我吗?如果没有,我决定去想想你。”






我现在都还记得,六年级毕业的同学录上,有位贴心的同学为我许下一个愿望:希望你早日收到霍格沃兹的入学通知书。(现在腹黑地想想,他怕不是在讽刺我吧??)

 

成长是个不可逆的过程,而对其最深切的感受,莫过于一点点地放下年少时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比如当个公主,或者做个英雄。

 

但是吧,总有些美好是我们不愿意抛弃的,比如我那张霍格沃兹入学通知书,它有两成机会还在路上吧,又或者,他们只是不给哑炮发通知书?(对,我情愿承认自己是个哑炮。)

 

就这个时不时冒出的小念头让我相信,这世界怎么会平凡呢,一定有个地方,正在发生我们不了解、没见过,却神奇的事情。






这其实是一起冲动消费事故。起因是我在某个元旦,百无聊赖刷手机的时候看到一个很喜欢的博主更新了一条微博:“穿黑色大衣的时候就要打小红伞。”并附了一张小红伞的图片。


我心里即刻浮现起了在MUJI看中的那把小红伞:颜色饱满、重量刚好、雨伞扣哪个方向都能扣上。最后却因为价格原因还是被我放下。我像是着了魔一样被击中,马上冲去了最近的MUJI门店买了那把伞。


不出意外,这把伞成为了我最爱的一把。就算是后来反复掉在滴滴上,但是又被我锲而不舍地反复找回来。甚至在某一次司机给我寄回来以后,发现伞柄都有点弯了,我都还是毫不介意,依然非常非常喜欢它。但是就像这世上很多找不回来的雨伞一样,这把伞最后掉在了一辆没有开发票的的士上,不见了。


而这之后,MUJI的长柄伞系列,也再也不出红色了。






在自家阳台上好好布置一番,无论是自己还是和爱人一起,晒着太阳吹小风,慢慢悠悠吃两个小时,无疑是对周末最棒的犒赏。平底锅就可以完成的芝士火腿黄油蛋三明治可能有些腻,个人喜欢吃一口焦黄的三明治同时呷一口浓浓的英式早餐茶。


说到英式早餐茶,红茶的浓香味和鲜奶自然很重要,但餐桌的仪式感还需要一些有趣的小物做点缀。


在伦敦偶然遇见的这家店其实并不专门卖vintage,老板是一位女性平面设计师,平时对旧物饶有兴致,所以旅行时也搜罗了一些跟本国历史相关的生活用品作为店内的摆设和衬托,这套镀银奶糖茶具组产于1910年英国某地,经过一百多年的折腾仍然保存得不错。最上端形似鸡冠花的部分其实是便于携带的提拉手柄,中间的两只大圆环便是为了卡住两只老式雕花玻璃杯设计的圈架,尤其可爱的是盛牛奶的玻璃杯手柄处也专门设计了一个U型口,让手柄能踏踏实实落座。整个架子的底座其实是很薄的一片金属加上四只银色球形支点——妙的就是这么薄的设计,一方面很精致,而且还方便拆卸!——器物的细节展现的就是,去哪里都可以优雅且悠哉地享受一份早餐。






初中毕业时一直磨着我爸给买相机,爷爷也没说什么。有一天骑着他的大单车来家里,拿出一台卡片机,“拿这个去拍照吧”,用他以往那样平静的口吻说着。


这台三星就成了我的第一台相机,高中三年一直都随身带着,什么都拍:掉到树上的毽子、在后走廊吃苹果的同学、夜自修偷溜出去点的生日蜡烛、空调太冷把校服反着穿的沙雕朋友、手写着“再来一瓶”的益力多盖子、画着高考倒计时的黑板报……这张内存卡里,躺满了我高中三年的生活。


后来上了大学,买了一台单反,卡片机也就待在柜子里落灰了。从小喜欢坐在爷爷的大单车车头跟着他兜风,初中以后就再没有和爷爷糊纸风筝的经历了,那台卡片机也成了长大后和爷爷少数的连接之一。说来也遗憾,没有用那台机子给爷爷正儿八经拍过一张照片,最喜欢的一张倒是用手机拍的,爷爷站在门口笑着。


前阵子心血来潮又翻出机子拍了几张,怎么拍都没有高中时那种得劲的感觉,毕竟也是好多年前的老机子了。现在要淘估计也能淘出几个这样的相机或是复古的手机滤镜,要说绝版的,可能是高中时那种傻乐的心情、纯粹而饱满的好奇心以及最最无法重新体会的,和爷爷之间的那种默契吧。





我出生长大的小城里,印象中过去只有一个公共图书馆,母亲办了一张卡,于是我每两周都去借书,还书。


那个市立图书馆,培养了我仅有的,也是始终延续到现在的文学素养。六年级的时候,我在书架上发现了玛格丽特·杜拉斯的名字。


书的名字比作者的名字更让人记忆深刻,《毁灭,她说》,是作家出版社于1999年出版的“杜拉斯选集”的第一卷。紫色的装帧,不羁的杜拉斯,头像成方块排版在左上角,封面大部分都是空白,书不厚,很适合阅读。


那时候杜拉斯还没有现在这么火,那时候知道杜拉斯的人还不算特别多,可一读我就被那文字风格惊艳了,如此简洁,如此决绝,每个字都的确在说毁灭。


后来又借了第二卷《死亡的疾病》。依然不羁的标题,依然凌厉的文字,不知所云之间,有丰富的场景感。


那套书我翻了又翻,连译者的名字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长大之后关于儿时的记忆渐渐模糊,可想起图书馆总会想起这套书,想起这套书,就是那个图书馆。


后来关于杜拉斯的译本井喷式出现,布面的精装封皮,一系列有好多好多本,好多好多种颜色。可我都只固执地喜欢当年那古旧的简装版,只有三本,都还是差不多的颜色,只觉得那译得最好,只觉得那三本里的故事最动人。


后来再大一点,约五六年后,当我有了一些小积蓄时,我去旧书网上买了这1999年的三卷套。这是我的绝版书。





最早遇到这位头顶菠萝的女孩,是逛升时的时候。也通过店主了解到这位陶艺作家,一位三十出头、总在嘴边粘两撇小胡子的日本女生冈步。


她最为人所知的是陶艺人小车系列,创作灵感倒是在路边捡到的——某天晚上走出邮局,疲惫不堪的她竟把整齐停在门口的汽车和摩托车认成了等着第二天上班的人,想也没想就对它们说:“今天您辛苦了!”


而后各种各样的作品样本,都来自生活周遭的人,杂货店老板、医生奶奶、便利店兄弟,甚至是北京特产糖葫芦和老酸奶。随着作品越来越多,她开起了自己的冈MOTORS无限公司,并取好响亮的Slogan“对今天的生活,毫无用处。”


在店里撞见的这枚花器,已经找不到第二件了,同系列不同色的作品也在某宝上被打上了孤品的Tag。粉菠萝已经买好了,但我的女孩还没找到。





这些年过中秋最大的乐趣,大概就是看各家怎么变着法出月饼套装了。从每年代购提前俩月就在票圈号召预定的老牌月饼,到各种品牌变着法出的联名,iBranco算是我在一众月饼大流中尽力筛选出的个中翘楚了。


iBranco每年的月饼设计都不一样。去年的宇宙扭蛋机现在还放在床头,今年的宇宙魔方也是只看了三分钟就下单。月饼盒子其实是个触感小夜灯,接上电拍拍就能亮。设计师说创作背景源于外太空大爆炸,略显牵强但是整体造型确实充满科技感。


节日对我而言,形式大多很固定。春节的年夜饭端午的粽子,每年也只有中秋这一个节日,是可以大胆地附加上任何自己喜欢的形式。把季节性产品变成可以长久使用的物件,但每一年都不同且逾期不候,倒是还有几分绝版的意思。





玩唱片的圈子里总有这样一条共识:收CD不如收黑胶,x年x国x版更是大有学问。


我当年想收的,不过是一张台湾乐团Mary See the Future的首张EP,发行于2010年,三首歌而已。乐队早就决定不会再版,也许是想要给自己留一些空间,也给乐迷留一点念想,我猜。当年的某宝上还有二手,价格记不太清了,接近五百元钱。


该怎么形容这首同名歌曲呢?在别人耳朵里它不过一首台味浓重的英伦摇滚,可当时的我就像封面的小孩,被破碎的鼓点与足够温柔的和弦打捞上岸,那是一道微弱闪烁的光亮。你一定遇见过一首歌,与你人生的某个阶段惺惺相惜,给你力量或是推你陷得更深,或许可以称它为“主题曲”。我也给它附上了不少滤镜,“我人生中第一支听现场的乐队”、“我看过最多次的乐队”之类种种。


但是没用。


总习惯冲动的我,还是在那个确认付款的时刻犹豫了,于是不断地重新下单,再等待取消订单。结果我还没得到它,就先把它弄丢了。





哥本哈根最大的步行街位于市中心,始建于17世纪,长达1.2公里。除了作为贯穿全市最重要的建筑、政治、商贸中心的心脏地带,亦有不少摊主会选在广场中心的鹳鸟喷泉附近摆摊卖些好东西。


这两柄短勺就来自那儿,一位上了年纪的女士手中。丈夫前几个月过世了,她的摊位上摆了许多自己的旧物,也并没有很想把它们卖掉。我拍拍她和她说“carry on”。


I will, I promised him, but its hard, I love him so much.”她说着,泪花淌满了脸。于是两个人哭着把生意做完。


回来以后还是不知道这两把勺子的制作年份或是更多信息,相比之下也没那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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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腻
2019-08-14 19: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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