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说到“现代城市”,与之相关的联想似乎总那么相似:纵横交错的马路、排布有秩的楼房、嘈杂繁忙的街道与其间行色匆匆的路人。纵然因为经济、文化等因素,会导致城市呈现出不尽相同的面貌,但我们总能凭借与生俱来的归类能力,将那些具有共性的地方,划归至城市范畴。
不过,另一方面,城市的包罗万象,让它注定在被放置于放大镜下时,会呈现出意料之外的模样——那些野蛮生长的、反现代化的、脱出常轨的生活,那些有关乌托邦的想象,在城市这个大容器里,始终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落脚点。
而居于其间的我们,总有那么一时半刻,会想找一个不那么“现代”的地方,野一野。
独立于市中心的小小“传奇”
从卫星地图上看,哥本哈根著名的自由城克里斯钦(Freetown Christiania)掩映在一片翠绿下,其间建筑明显比周围区域低矮一些。
作为后嬉皮士时代最著名的“遗产”之一,这片1971年创立的自治区大概是不少人眼中的“神奇存在”。
虽然地处哥本哈根市中心位置,离丹麦皇宫和议会仅1.6公里左右,却是独立于这座城市之外的无政府之地,拥有自己的旗帜和徽章、货币系统、邮局、卫生所、学校等等,居民大多是嬉皮士、自由艺术家、草根运动人士、摇滚乐手。
五十年前,一群愤世嫉俗的年轻人撞开哥本哈根当地一处废旧军营的围栏,安营扎寨,建立起这片乌托邦之地,宣称其是不受哥本哈根法律管辖的“自由地”。至今,当中居民已逾千人,包括首批入住者的第三代。
媒体人Tom Freston曾在1972年前往刚成立的克里斯钦。他把那时的自由城形容为一个“嘉年华”,认为随着理想主义者的离去,这里将成为犯罪滋生的温床并最终被政府取缔。但事实却是,这里虽然时常和政府关系紧张,却作为一个小社会,发展至今。这不禁令Freston感慨自己“低估了丹麦人”。
这里被认为即是城市,又像农村,行走其间,你可能很容易忘记自己正身处丹麦的首都。自然环境在克里斯钦被很好地保护下来,人们信奉亲自动手,以至于他们的房屋很多都是自己建造的,风格各异、造型独特,完全遵循主人的个人爱好和需求,散发着野生创造力特有的美感和诙谐。
当地居民,已年过六旬的Per Smidl说,克里斯钦城的创造力,是反叛的结果。他们不仅为自己创造了一方安居之地,还发明出了一套有效的行政系统,以人们难以想象的无政府状态运作至今。
现在,克里斯钦已成为哥本哈根继小美人鱼之后的第二大旅游胜地,每年接纳百万游客(尽管不少老嬉皮士并不喜欢自己被当作“猴子”参观)。
在经过与丹麦政府长达数十年的拉锯后,人们似乎开始接受一个拥有克里斯钦的哥本哈根,甚至,丹麦企业家Jonas Hartz说:“你无法想象一个没有克里斯钦的哥本哈根。没有丹麦政府能关闭它,成千上万的人会上街为它游行。”
这个自立于城市之内的乌托邦之地,已不再只是当地居民的自由之舟,它作为另一种城市生活样本,正成为丹麦乃至世界范围内,更多人心中的小小传奇。
嘘,这片城中秘境禁止说话
自由城克里斯钦是非常特殊的存在,相比起它伴随着争议、对抗的创建历史及最后呈现出的成熟形态,更多城市中的“逆主流”区域为人们提供的,并非如此彻底的脱离,而是短暂的休憩与体验。
墨西哥城内的Audiorama便是其中之一。
即使长期居于墨西哥城的人,可能也不一定到过这个隐秘之境。2012年的某一天,Hector Sampson照例到每日都会去的查普尔特佩克(Chapultepec)公园散步。突然于树丛之间听到一阵古典音乐,循着声音,穿过灌木掩映的小径走下去,他发现了这个城市隐藏得最好的秘密——Audiorama。
这里应该是白日梦爱好者和社恐患者的天堂。
色彩明艳的长椅摆放其间,红的、黄的、蓝的、白的,到访者或坐或躺都可以,打个盹、看本书,无所事事地发呆……只要遵守Audiorama最首要的规矩:不能说话与交谈。
这里有个迷你的图书馆供人们借阅图书,内容主要涉及历史、戏剧和诗歌。Sampson便是帮忙组建这个图书馆的成员之一,自从发现了这个地方之后,他几乎每天过来。“这里是片绿洲”,他如此形容这处无声之地。
在不能说话的Audiorama,除了自然之声,最主要的就是隐藏于树木间的音响每日播放的各种音乐。这里收藏有上千张CD,大部分是捐赠的。园区管理员Juan Carlos Hernandez y Cervantes会遵照一张安排表——周二新世纪、周三、传统墨西哥乐、周四世界音乐、周五爵士、周六驰放、周日经典(周一园区关闭)——在每天早上9点开始播放音乐,直至下午4点。
神奇的是,保有如此宁静的Audiorama并非身处郊区或城市边缘地带,它所在的查普尔特佩克公园地处墨西哥城中心,是西半球最大的城市公园之一,每天约有4万多游客到此参观游览。
这份独特的闹中取静,为城市人提供了一个自我疗愈的地方。
Sampson说,他曾看到人们在这里低声哭泣,也有经历丧子之痛的父亲告诉他来此地冥想帮助他找回了平静,甚至有打算自杀的人因为走入这座秘密花园而愿意重新考虑自己的“计划”……
目前,没有很确切的资料指出Audiorama今天的状态,到底是何时因何出现。人们似乎也没有很想要深究这个问题,只需要有这么一处地方,供他们得以短暂但完全地与现代生活切断联系,沉浸到一段简单的阅读、聆听或发呆之中,就足够了。
毕竟,在常规生活中,要名正言顺地“无所事事”,太难了。
在无名海滩上剥去生活的冗杂
和Audiorama纬度相近,但处在遥远的印度果阿邦的一处海滩所呈现出的,是另一派不与世容的模样。
说起果阿邦,最著名的标签大概就是嬉皮士之都。它在1960 年代被美国嬉皮士所发现,并随后在当地建立了一个生活费低廉的自由主义小社会。自那之后,一代代“流浪者”、边缘人物、反体制者和先锋人士聚集于此,将这片印度西海岸的土地,变成了反主流文化的乐园,它身在印度,却仿佛不属于这个国家。
今天,即使大批游客的到来,让这个地方已不复当年那种宽松、自由的境况,甚至《纽约时报》认为它已从“有限的西方嬉皮士的飞地”变成了“印度人的大众旅游目的地”,但嬉皮士精神,还是悄悄在当地留下了一点痕迹。
旅行摄影师Ken Buslay在印度期间,以他的相机,记录下了那片他称之为“paradise(天堂)”的、神奇而孤独的海滩的故事。
在俨然已经是旅行胜地的果阿邦,Ken无意间发现了这片嬉皮士海滩。它不太容易到达的地理位置,刚好筛掉了那些可能只想去拍照打卡的游人,让想要短暂逃离现实的人得以真正享受属于他们的宁静和自在。
政府拆除了海滩上原有的几间小屋和一家餐厅,刚好为想要来此享受简单生活的旅行者们提供了天然的场域。他们搭建起简易的居所,足以蔽日遮雨便足够。当地有一口井可以取水,食物大都是人们来到海滩前自带的。
“没有电的环境让我们开始关心太阳的移动……除了背来的双肩包,一切都是自然和大海给予的”,Ken如此形容他在这片海滩上经历的几天生活。
有些人,如Ken一样,会在这里居住几天,而另一些则可能住上好几个月,没有目的,亦没有期待,更多的是享受“此刻”,感受自然的呼吸与时间的流淌。
这片野生之地,似乎没有名字,而这对大家来说好像也不太重要,所有属于现代社会的“习以为常”在这里都被洗刷掉,留下最基本的生活(嗯,是可享受的生活,并非挣扎着的生存)。
人们也许不会在此久居,但相信即使是短暂的停留,也足够在他们心里留下一个关于乌托邦生活的长久的梦。
当我们习惯了城市带来的便利和秩序,似乎很难想象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些地方,它们一反常态,虽然毗邻城市(甚至就在城市中心区),却全然不为现代的“先进”所动,或野生自由,或宁静安详,剥去我们对城市固有的想象,展现生活的另一种可能。
城市从来不必是一个模样,快捷、方便、现代化等等不过是我们给予它的一种形态,而那些恣意原始的状态,显然也可以成为它的另一种标签,甚至,我们希望它有这样一隅,为我们繁忙的日常,留存一个乌托邦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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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你的2021,每个休息日都不被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