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Designer's Designer专栏简介:
设计师们的心里都有一张名单,上面密密麻麻地(又或许只有一两个)布满了对他们设计路上曾有启发或影响的名字。
名单上的人也许家喻户晓,又或名不见经传。他们也许没有追求过世界定义的成功,但却活出了波澜壮阔的人生。他们的作品与人生的哲学,都紧紧地抓住了那些梦想着让世界变得更美好的人们的心。
国际旅游的机会看似再度近在咫尺,大家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坐上飞机,奔向魂牵梦系的旅游目的地。至于可能遇到与度假心情不成正比、灰暗又别扭的飞行体验嘛,似乎可以几经衡量之后抛诸脑后。 (好吧如果你坐的是头等舱或私人飞机,那以上皆不成立。)
飞机舱的设计,在客用飞机开始营运后,几乎就没怎么改变过。甚至可以说长年累月下,为了追求经营效率和安全性能,飞机客舱比起初的舒适度更低。60年代,有一个设计师曾尝试从微小的细节去改善客舱体验;虽然这个计划在获得了短暂的成功后就被搁置,可是他为航空界创出的这个传奇,他的斑斓美学带来的影响,到现在仍在业内为人津津乐道。
在这个航空公司品牌更新计划内,他一个人就包办了现今可能要一整个、甚至是好几个设计公司才能合办完成超过17000个元素的100余项设计。有人说他就是美国二十世纪中叶设计风格的代言人,但他的名声至今远不如与他并肩合作的伙伴们。据说他个性有点害羞,亦不太热衷于个人推销;比起穿梭于社交场合,他更擅长埋首工作,或是与妻子一同沉醉于他们走尽世界角落搜集而来、不被传统艺术界所待见的民间艺术品的奇趣色彩当中。因此直到现在,亚历山大·吉拉德(Alexander Girard)的名字还是不太为大众熟悉。
被朋友们亲切地叫作“桑德罗(Sandro)”的吉拉德与近代美国设计史的发展相互纠缠,连他的出身背景也是移民大国美国的缩影。吉拉德1907年出生在纽约,小时候移居意法混血父亲的出生地佛罗伦萨,并在罗马和伦敦接受建筑教育培训。会说五种语言的他,于受训时曾被派往欧洲大陆各地,参与巴塞罗那、佛罗伦萨、斯德哥尔摩和巴黎等地的建筑项目。这些丰厚的跨国经历决定了吉拉德日后那错综交织的设计美学,地域工艺、装饰艺术的影响与不同的建筑风格相辅相成,充满视觉刺激却又毫不突兀。
充满幻想的孩童们总有一两个如幻似真的幻想朋友或是自己的梦幻国度。异于常人的是,吉拉德的幻想国度完成度很不一般:不单有不同地域的国旗、货币,还有护照、完整的地图分布、邮票、盾徽、地方历史记载以及足足24本记载着不同词汇、文法、语言的图册。
小时候的幻想训练可能是他长大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跨越无数设计领域的原因。吉拉德非常难被归类,因为他在每个领域都有表现出色、传颂后世的作品。除了之前提到的航空公司设计之外,还有房屋、百货公司、时髦的餐厅、不那么时髦的餐厅、标志设计、材料设计、企业形象、博物馆设计、街道改造、字体设计、家具、餐具、玩具等等。
假若要尝试了解吉拉德的作品,有一个很好的切入点,那就是纺织品。在整个职业生涯中,他制作了超过300种独特的图案——这些标志性的夺目图案,成为了他作品的迎宾窗口。不知道吉拉德名字的人,至少应该于伊姆斯(Charles and Ray Eames)或伯托亚(Harry Bertoia)设计的家具上看过吉拉德设计的面料。
1951年,吉拉德被任命为美国著名家具生产商Herman Miller的新兴纺织部门负责人,与同期的设计总监乔治·尼尔森(George Nelson)与设计师查尔斯·埃姆斯(Charles Eames)一同开启了现代设计史上最繁荣的时期之一。虽然他在公司的最初几年主要是担任辅助角色,但到了50年代后期,吉拉德的全面才华已得到展现。
吉拉德对现代主义最被公认的贡献,也是他所创作的主线,就是他对色彩和图案的无畏态度。在那个年代,夺目的原色与几何图案并不受习惯复杂装饰的大众欢迎。从纺织品和壁纸项目开始,现在被视为视觉设计不能缺的各种饱和色——红、黄、翠绿、紫、橙——成为Herman Miller公司代表词汇的一部分,日后也逐渐被设计界融会贯通。
在采访中他曾说过:“任何复杂的图案,如果是要用在在折叠或悬垂的织物上,都会被扭曲而变得令人不安,因此几何图案更适合悬垂的织物。另外,我也反对某些面料适合某些特定用途的概念——比如粉色适合女孩,蓝色适合男孩。”对吉拉德来说,有些事情就算看似毋庸置疑的常理,只要愿意仔细察看思考,也许也还是有探讨进步的空间,大胆地去尝试提供自己的解决方案,说不定可以创造出对世界更友好的新常理。
他总是说:“艺术只有与生活同存时才算是艺术。” 所以不难得知吉拉德的一个重要灵感来源是他在墨西哥、印度、埃及等国旅行时积累的大量民间艺术品,总计有10万多件。其中许多物品被吉拉德用于他的室内设计项目或设计展览。 1982年,他居住的圣塔菲国际民间艺术博物馆举办了以他与妻子的藏品为题的展览,由吉拉德亲自设计和装裱,至今已成为该博物馆的常设展览。
吉拉德无疑是一位身体力行创作整体艺术作品(gesamtkunstwerk)的设计师。他包办了Irwin Miller住宅除建筑外的全部设计,并因此发明了“对话坑(conversation pit)”,催生了一代又一代的模仿者;他设计了自己在圣达菲的房子;纽约的传奇餐厅La Fonda Del Sol和L'Etoile,鼎鼎大名的安迪·沃霍尔(Andy Warhol)也被内装吸引,成了餐厅的常客。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在六十年代,吉拉德为Braniff航空重新开发了整套的企业设计,将他特有的视觉标签——鲜艳的色彩和活泼图案运用于小到牙签、机票、垃圾袋,大至休息区、公司总部、甚至飞机机身上。
然而同时他也创作了许多简单直白、规模小得多但同样影响力的作品,比如他设计的"LOVE "图案,以及积木人玩具等,至今仍被放在世界各国时尚的家具店中,依然抢眼,令人过目难忘。
他相信愉悦感官与实用的设计功能同样重要,简明扼要地称其为“审美功能主义(aesthetic functionalism)”。他巧妙地将表面上的对立面结合,精致的手工艺与工业制造在他的作品中并驾齐驱,流行文化与小众高雅共冶一炉,俏皮的装饰配搭巧妙的删减。
虽然种类繁多到有点令人震惊,但越研究他的作品,越会发现其差异性越小,而吉拉德特有的吉拉德言也越来越清晰好理解——天真大胆,色彩斑斓,细致入微,和谐却又充满小小的似是矛盾的惊喜。他还很喜欢在作品中隐藏彩蛋,在比如1936年,他开始使用"Sansusi "这个词组作为他和妻子苏珊的简称,他为此制作了一个缠绕的双心的情侶LOGO,此图案在后来的纺织图案中总是反复出现。
给世界带來了新美学的他,不单给予不同领域的设计师们勇敢实验的精神;冒险借镜当时看似不入流的民间艺术,也在提醒人们不该被固有概念困住,不要惧怕实践种种似是逆主流的思想灵感。交错碰撞之后,说不定下一个能带动世界的就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