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天气的公园,让人自动变得友善——会觉得大声说笑的家庭格外和谐,互相拍照然后腻在一起晒太阳的情侣如此般配,就连歪歪扭扭的帐篷和满得要溢出来野餐布也有种笨拙的可爱。
以上都是一些“平凡”公园带来的滤镜,世界上也存在一些意料之外甚至不太友好的公园。比如你好好地进去,很可能出来就摔了条腿,但依然挂着喜滋滋的笑容(跟下蛊没关系啊喂)。也有可能抱着遛弯的打算,却不知不觉进入一种“满地都是牛粪便,你却只看见了月亮”的忘我之境。
如果你也是恨不得抱床被子住在公园的人,那么这些不太常规的公园,可能会在某种程度上打破你对公园的滤镜。
日本,养老天命反转地
你囤的急救包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也许你听过“敌意建筑”(hostile architecture),其概念在于通过改造公共空间,以阻止人们以不是所有者意图的方式使用它们。举例来说,某些城市会为了避免无家可归者随地露宿影响路面整洁,在一些适合平躺的基础设施上做上密密麻麻的钉子。虽然是设计意图上的分歧,但其普遍的隐蔽性会造成潜在的威胁,因此带有“敌意”。(以前写过,戳此回顾《我们的城市并不友好》)
位于名古屋岐阜的「养老天命反转地」(養老天命反転地)主题公园,是动漫《声之形》的取景地。虽然意图和影响都没达到“敌意建筑”的地步,但和名字带来的联想相比(怎么看都是老人颐养天年的优美之地吧?),真的说不上友好。
日本艺术家荒川修作热衷在作品里探讨「死亡」,而这一公园也是他作品精神的重要集合。不死门、地灵、宿命之家、白昼的混乱地带,这些内部建筑倒是“名副其实”,能给你带来极强的压抑感和混乱感。这个开园第一天就有人受伤且官方自备急救包的公园,地面只有陡峭或倾斜两种情况,天花板和装饰都不对称——总之,不摔倒一次,就算白来。
“当生命受到威胁时,受伤已经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了”,荒川希望通过这场大型试验达到身体的不平衡、感官的不自由的效果,迫使在场者去思考肉身与精神,疼痛与死亡。
相当“恶劣”的创作理念吧?但是每年依然有大量游客换乘极其复杂的交通,专程来到这个除公园外、没有任何配套设施和景点的偏僻之地消耗急救包。看来去腻了工业糖精式的主题公园,我们的心脏已经愿意去承受一个在短时间带来密集痛苦与沉思的场景了。在此为人类干上一杯。
奥地利,距离公园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波德莱尔曾发表过一个极其辛辣的见地:“我们所有不幸,几乎都缘于我们不善于独处在自己的房间。”这一针见血的良言,恐怕说出了每一位社恐的心声。
奥地利建筑事务所Precht在维也纳设计了一个「距离公园」,以相距240厘米的车道、90厘米宽的树篱为分区单位,让所有人都能够共享这一个充满自然活力的公共空间。但即便临近也互不打扰,像是处在自己的房间。
设计的灵感来源于指纹、日本禅宗花园和循环运动,层层包裹又自带韵律的圈圈圆圆圈圈,不论是高空俯视或身在其中都具有极强美感。地上覆盖着浅红色的花岗岩,与植物之绿形成鲜明对比,每个单独的旅程大概有600米长,种植园的高度随着旅程的变化而变化,增强了公园的运动性。
也因此,它像一个迷宫一样,如果两个人从中途开始分道扬镳,很可能一旦错过就不在。
布鲁克林,多米诺公园
一个适合排队做核酸的天然场地
如果说距离公园是从设计上造福社恐,那么布鲁克林的多米诺公园(Domino Park)就將直接掩盖你社恐的身份。
正如开头描述的那样,既往的公园是一个公共礼仪约束较轻的场所,大多数人到此的目的也在于借由自然的名义打破规则与舒服,巩固亲密关系。而多米诺公园的特别之处就在于,好家伙,以上一个都没做到。
也许第一次来到这里,你会好奇,怎么他们的嬉戏路径都是统一的点、点、点?而且距离正正好?这些坑位一样的圆形又是怎么回事?
作为一个能通往海滨,看到曼哈顿标志性天际线的公园,自2018年开放之后,成为了许多市民理想的休憩理想地。在疫情之后,公园为了保证大家继续呼吸自然的自由,在原有基础上加入了一些圆圈。这使得如今的多米洛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样貌,小家庭们像在泡泡里嬉戏一般,互不打扰也可互相对话。甚至于你若不小心丢了东西,也能像坐标一样快速找到,这在平常公园的社交生态中是极为少见的。
新西兰,吉布斯农场
优秀的铲屎官,一定会铲到最艺术的牛粪
奥克兰北部的吉布斯农场(Gibbs Farm),除了能让游客与羊驼、长颈鹿等动物亲密接触之外,还偷偷藏了30+件大型装置作品——没错,它也是一个艺术公园。
这个公园本是一位艺术收藏家的私家后花园,但目前免费向艺术家、教育机构、公益团体和大众开放。它的珍贵之处在于,这些作品并不是等比放大或原迹搬运,而是邀请极简主义艺术家们因地制宜的“私人订制”。
在山坡上停着Anish Kapoor的作品巨型喇叭(Dismemberment),标志性的红色以及庞大的体积,这些特征在一望无垠的青绿空间里更为鲜明。最高点的Neil Dawson的漫画披风(Horizons),采用了15米高的焊接钢片,静静地记录着自然的东升西落。
在超过1000英亩的自然公园里观看别处没有的大型装置艺术,三个小时的漫游会让你觉得,连在路上偶遇的牛粪都充满了艺术气息!
墨西哥,水池花园
超现实的无人之境
同样是从私人收藏展开的公园,墨西哥希利特拉的拉斯波萨斯公园(Las Pozas,水池泉水之意)则是另一个风貌。在绿树与清泉的掩映之下,这些宛若聚落的雕塑作品显得更为肃穆和冷峻。而其主人正是被誉为二十世纪最有趣、也最古怪的超现实主义艺术收藏人的Edward James。
这个公园是一个典型墨西哥热带丛林中的一部分,诡异的植物雕塑、哥特式的蜿蜒楼梯、大教堂风格的屏风,36个完成时态的建筑树立在野蛮生长的自然空间之中。1984年,Edward去世之后便由他人接管,逐渐以「艺术公园」的名义对外开放。
有趣的是,官网介绍页面也极其不留情面,将其评价为“充满了大量无稽之谈式的建筑”,却又是“展示Edward人生杰作的完美场所”。如果偶然来到这里,恐怕真的会以为闯入了某个没落族群的阵地,令人暗自惊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