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里小地
今年12月,史蒂芬·斯皮尔伯格的电影《丁丁历险记之独角兽号》和《战马》,将几乎同时在美国上映。“丁丁”作为一份给全世界斯皮尔伯格影迷和埃尔热书迷的答卷,斯皮尔伯格花了30年终于交出,动作、幽默、悬疑、情感,从故事到技术的全力冲击,不足100分钟的影片满到几乎超载。而以“一战”为故事背景、改编自英国作家迈克尔·莫尔普戈(Michael Morpurgo)儿童文学作品的《战马》,透过一匹马的视角讲述战争,是明了的“斯皮尔伯格艺术类型”,很直接就能让人想起他当年经典的《辛德勒名单》和《侏罗纪公园》双枪征战。
早有人做过这样的统计,到《丁丁历险记》为止,斯皮尔伯格总共拍了27部电影长片,北美总票房高达37.6亿美元(不包含最初两部电影和“丁丁”),是世界上票房最高的导演,也几乎是排第二的泽米基斯的一整倍!
很多人因此就常常提到他的犹太基因,确实,他就是好莱坞最重要的当权派犹太人之一。创建于1994年的梦工厂电影公司其英文全名为Dream Works SKG,最后的三个字母“S、K、G”分别为三位创始人姓氏的首字母,史蒂芬·斯皮尔伯格,杰弗瑞·卡岑伯格、大卫·格芬;那个月亮上的小男孩,在好莱坞的风云变幻里几经风雨,至今也已成为全世界影迷心中的经典。鼎盛时,连续三届奥斯卡最佳影片(第72、73、74届奥斯卡)《美国丽人》(American Beauty)、《角斗士》(Gladiator)和《美丽心灵》(A Beautiful Mind)都是由梦工厂出品发行的。
2009年1月12日,斯皮尔伯格获得金球奖终身成就奖;2011年9月,制片人协会又送出终身成就奖给他,加上早就收入囊中的奥斯卡小金人三座,这样的电影人生可算结局圆满。但斯皮尔伯格显然是用自己强有力的行动提醒了众人轻易论及终身的不智,他再次拿起导筒,再次站在首映礼上,他和他的电影再次成为全世界文化报道的核心词。
同时指导两部重量级电影,几乎同时面对全球的宣传发行,并且更加野心勃勃的史诗影片《林肯》也在紧张筹拍中,斯皮尔伯格承认自己工作得非常卖力。“因为我还是很紧张,甚至有些焦虑,电影上映的那个周末我得闭关家中,坐立不安,计算机、网络,甚至手机短信都不敢看,就等周一偷偷溜进办公室时碰见个我觉得合适的人,悄悄问,我们表现得还好么?这是电影给我的最难熬,也是最快乐的时候。”
三联生活周刊:关于电影“丁丁”,你总是在强调自己对于埃尔热先生的敬意,你怎么看待“丁丁”的趣味及其价值?
斯皮尔伯格:我和埃尔热先生是通过电话交流的,联系起我们的是“印第安纳·琼斯”,他也挺喜欢我的“E.T.”,后来我们不约而同说到了改编“丁丁”,他就邀请我去比利时和他聊聊具体的改编方式和可能性。但非常遗憾的是,就在我的制片人凯瑟琳·肯尼迪安排好行程的时候,我们得到消息说埃尔热先生去世了,这中间差不多只有两个星期。
在此之前,我已经读过了“丁丁”系列,知道这个人物确实是来自欧洲影评人为《夺宝奇兵》写的文章,因为最初我只看到法文版的影评,我甚至都不知道“Tintin”说的是什么。后来,随着完整的英译文出现,我渐渐明白他们竟然是在把我的电影人物和一个风靡欧洲的漫画人物相比较呢。我当时立刻叫我的助手买来了“丁丁”系列,当时能买到的依然只是法文版,但我还是看完了整个系列,甚至兴味盎然。画面和线条很迷人自不必多说,因此从读者的角度,我想当时我已经成了这个坚韧不拔的大记者的忠实“粉丝”;而从职业的角度,我当时的感受就是在读一个非常漂亮的故事版,我甚至在两幅画之间画了一些可插入镜头的可能性。
三联生活周刊:为什么直到差不多30年后,你才开拍这部电影? 斯皮尔伯格:因为我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问题:丁丁的精髓。丁丁的冒险,已经被好莱坞黄金时代的无数知名导演所挖掘,比如维克多·弗莱明(Victor Fleming,1889~1949,代表作《乱世佳人》、《绿野仙踪》等)、迈克尔·柯蒂斯(Michael Curtiz,1886~1962,代表作《哈利贝里历险记》、《卡萨布兰卡》等),以及大卫·里恩(David Lean,1908~1991,代表作《阿拉伯的劳伦斯》、《日瓦格医生》等)。故事的壮阔,故事的枝蔓,甚至这个用来自四面八方的惊奇和戏剧性事件所创造的冒险本身,在银幕上的可能性都是已知的。
事实上,自从我1983年第一次和埃尔热通话后,就尝试着先写了一稿剧本。当剧本初见雏形,而我对故事基本满意了的时候,我就去做了一个试验,看一看实景电影能不能完成我的剧本。可以想见的是,仅仅是“白雪”的表演就难住了我,并且如果要人物接近漫画里的形象,还必须要有沉重的戏服,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而我是坚决反对折中主义的。
直到这一两年,鉴于CG技术在电影中的运用越来越成熟,动画形象和真人角色之间的配合日趋完美,我又拿出了“老作业”,并且彼得的公司威塔特效工作室给了我一个叫我充满惊喜的测试片段,彼得自己扮作了阿道克船长,他是个天才,我觉得时机终于成熟了。
三联生活周刊:从漫画书到电影的故事改编,具体工作方式是怎样的?你着意对埃尔热的故事进行了怎样的调整?
斯皮尔伯格:我们找来了一干人,他们都是非常棒的喜剧作家,也都是骨灰级的丁丁“粉丝”,非常清醒于那个世界的状态,能准确无误地把自己的主意扔进去。那段时间彼得在新西兰的威灵顿,我在洛杉矶,我们每天在视频电话上分享这一切可能性,总是前仰后合笑得不像话。
当然,我们竭尽全力忠实原著,但我们也清楚,我们不仅是把丁丁介绍给那些丁丁的“粉丝”,也在把故事拍给更多的对角色并不熟悉的观众。所以我们很在意比如丁丁和阿道克船长相遇的交代,其实这是《金爪蟹之谜》里的情节,我们比较完整地移植到这部电影的故事里。因为他们的搭档关系是带领故事前行的力量,我希望观众是跟在丁丁身后,顺着那个威士忌的酒瓶发现了这个糊涂的船长,了解到这个糊涂人心里的苦涩和悲伤,这是一个与自己那骄傲的过去中断了联系的人,因此大家能更充分理解他和丁丁这对奇怪搭档之间的微妙,也更容易理解片中人物的感情。
三联生活周刊:我想,拍摄“丁丁”对你而言,更像是集中体验新技术的过程,你的感受怎样呢?
斯皮尔伯格:这种新的拍电影方式实际上是一种解放。我非常习惯于和几十个或者几百人合力工作,但在这次的拍片环境里,没有摄影手推车,没有摄影机操机员,也没有谁是剧务领班和剧组领班,看似我要负责10倍的工作,但事实不是这样。演员穿着那些能捕捉他们每一瞬间哪怕细微到眼角眉梢上动作的捕捉装置进行表演,他们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全部进入了计算机,我甚至就站在和他们4步以内的地方和他们一块儿完成该做的一切。并且,我们使用的摄影机在研发的时候就已经拥有很强大的功能,导演和演员不仅能非常接近、很好地交流,并且,我手里还能有一个类似游戏机操作手柄一样的东西,上面附有一小块荧幕,左右都是可以让我用拇指上下操作的按钮,以便我对细节的核实把握。我有40码的空间可以调度演员,这又是非常类似传统拍摄的。
三联生活周刊:全新的拍摄方式对你而言存在适应上的困难么?
斯皮尔伯格:对我来说,适应这一切并不困难,动作捕捉技术本身是罗伯特·泽米吉斯(电影《阿甘正传》的导演)在拍《极地特快》时创造的,而将其以艺术形式展现并发展成为技术体系的则是詹姆斯·卡梅隆。《阿凡达》中65%的戏份都是经动作捕捉生成的,早在《阿凡达》拍摄的当时,我就前往过《阿凡达》片场实习,他是个慷慨的艺术家。也因此,我成了我的学生(泽米吉斯)的学生。因此,拍摄“丁丁”对我而言的新鲜挑战是,如何将这部分知识与彼得·杰克逊的威塔工作室相结合,使影片特效登上一个新高度。
via 三联生活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