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流出》——许舜英现象

作者/王德威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me.writer

                                               

许舜英是一个品牌。她写些什么和她怎么写同样重要。她的犀利与幽默,张致与佻达,与其说代表了她的见识,更不如说代表了一种姿态。这是一种都会的专业的姿态,一种另类的偏执的姿态,也是一种后现代的女性的姿态,或者这根本就是种拟态?许舜英谈资本主义伪性高潮、谈巴特傅柯布希亚、谈张爱玲吕哈丝、谈川久保玲Martin margieala。她笔下的知识成为卖点,言谈无非挑逗。卖弄---贩卖加戏弄,这不正是许舜英的本业?

 

九〇年代台湾的新女性千姿百态,真能玩得风生水起的倒还是不多。许舜英异军突起,以她痉挛式的文体,有理取闹的话题,还有异想天开的议论,在在引人侧目,也因此不无自得吧?她告诉我们“有些学术理论比刚上市的Comme des Garcons单性香水更具时尚意义”;“性行为是对性的一种怀旧”;“现在任何东西都流行,‘正常’也流行起来了呢”。她的前卫及狡黠,即嘲弄(男性?)主流意识,却也因为后者而存在。是颠覆,还是共谋?在这方面,她使我们想起了陈文茜或张小虹。不同的是,没有政治或学术的依托,许舜英反而更能理直气壮的促销她自己;作为广告人,她太明白,名牌即明牌,除此再无其他。

 

“生活的戏剧化是不健康康的”,早半个世纪以前张爱玲如是写着。但张却明知故犯,而且乐在其中。徐舜英其实是张门秘密传人,专长就是“不健康”的生活。人生如戏,不,如奇观(deBord?),如虚拟情境(Baudrillard?)打开她的便当,你看到两个没有蛋黄的,去势的卤蛋,与一节一节的猪大肠,相亲相爱。进入她乘坐的电梯,你意识到身体的失重与封闭,狂喜与失望:历史主题竟由此失去。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川久保玲的白短裤始终不能救赎我们的市容。我们不阅读许舜英的文字,我们“看”许舜英的文字。文字符号的演出是生活符号的延伸,人生不妨是种修辞学。

 

许舜英现象:现下的,善变的表象;现学现卖、昙花一现;象忧亦忧,象喜亦喜。于是有了她所谓“混”的回应。作为后期资本主义的灵媒,她把广告文案写得像禅门公案,把米歇傅柯罗兰巴特装扮得像亚塞芭比娃娃。她吞吐各种资讯,有如厌食与贪食两症齐发。自恋自嘲,语无伦次却也言之成理。虚空阿,虚空,世纪末的幽灵又走在她的字里行间,但我们也仿佛听到她的专属收银机的嗒嗒响声。大珠小珠落玉盘,这年头空虚也是marketable的。

 

许舜英写她“喜欢看起来像一张椅子,一张在功能上完全失败的椅子,坐起来会有患脊椎发炎的危险-------或是看起来像一件衣领在下面,袖子在中间的衣服”,善哉斯言。比起来卡夫卡的《变形记》故事,可真是令人发思古之幽情了。主体与客体,人与物,早就一体成形。再见,形上学(metaphysics)的时代,许舜英是台北形似学(pataphysics)的代言人之一。但或许她想要变成无功能的椅子或衣服还是嫌保守了些。许喜欢买也喜欢写服装。她应该改写,或改穿“国王的新衣”,在故事原始的寓意里,国王的新衣只是自欺欺人,成为笑柄。许舜英的新衣呢?穿与没穿,看到与看不到,正可以成为一项她所谓“美”德而非道德的厄诡。笑话终于变形为神话,她的文字与生活游戏正将开始。

 

 

站在证人席上 作家的身体与时尚的身体

1

娇蕊道:“不是够不够的问题。一个人,学会了一样本事,总舍不得放着不用。”

-----张爱玲《红玫瑰与白玫瑰》

 

有些学术理论比刚上市的Comme des Garcons单性香水更具时尚意义。挑逗突然有了根据。某种神秘力量,有恃无恐,像是第二天性,象某种吃了会变透明的药。

 

时尚是什么?如果把张小虹放在“雅痞必读”里,那就成了时尚。Umberto Eco拿来命名一种柑橘系的香水不好吗?时尚不是天母西路的房地产广告。时尚不是新一代3D快打旋风新电玩。没有什么比一个有趣的概念更挑逗的了。牛奶箱可以作为一种全新的、神出鬼没的街头艺廊。一个见习艺妓同时也玩玩朋克摇滚不可以吗?一个上了The Face 或Dazed &Confused杂志封面的市长。我喜欢"Too Fast to leave Too Young to die "这个服饰店的名字的程度并不亚于我喜欢Peter Carey的短篇小说。我不知道这些东西之间是否有什么必然的宿命的联系,或者他们暴露了我某种拜物倾向什么的,我只知道他们同时是我的香水、我的鸦片、我的毛语录。

 

我当然知道Martin Margiela 是谁。这是我最擅长知道的事物之一。我还知道给他一些旧毛袜,他可以改造成一件具可穿性的毛衣。毛袜在脚踝弯曲的部位恰恰好就落在胸部隆起的地方,肩部还留着一个不服帖小丘,具有立体剪裁的效果。我并不想故作深奥,但是,我还可以告诉你:女人穿丧服的时候最美。九四年的流行重点是苏格兰格子呢人造毛皮及荧光色系。流行就是某种族群相互辨识的密码暗号。田山淳朗。小野冢秋良。渡边淳弥。腾岗良观。与其说我喜欢他们的衣服,不如说我喜欢他们所说的话。购买可以是业余的。

 

2

服装,在整个消费意识中是无法独立存在的,完成一件衣服的美学体验中,衣服甚至于是次要的、附属的;你甚至于不知道服装店(空间设计、陈列美学、灯光家具、店员造型)和服装谁才是主体。做为商品陈列的那件衣服是无法透过日常穿着复制出那种形象。脱离了摄影技巧作为媒介、脱离了展示会上那种表演的氛围、脱离了炮弹般身材的“诠释”、脱离了美术性“加框”的那件衣服在“现实”中会变成另外一样东西。

 

额头的宽度应该占全脸的三分之一。用眼影而非眉笔来画眉毛,所能得到的自然效果是无与伦比的。什么叫自然美?什么叫写实主义?街道上装置着一些凝固的娃娃装。把蜜粉扑的很透很透,透到它完全融进你的皮肤里,这就是写实主义。当然或许你会觉得它不够四〇年代。四〇年代的写实就是张曼玉在“阮玲玉”里面的那种造型。什么叫做写实主义?如果有人除了上床睡觉以外的任何时候都得穿着高跟鞋,那就是她的天生高度的写实主义。对外表不遗余力进行改造的最高境界就是写实主义。

 

3

流行是一种惊人的“浪费”与“重复”。这里所谓的“浪费”是一种古典的物理性使用价值的观点。当你“投资”一件衣服,必然预期某种优于金钱价值的回收,或许是对现实的调情、或许是对现存秩序的默认、或许不必然是情欲中心的,总之,这种“浪费”是一种分期付款或是买保险的观念。而“流行”本身就是它自己充分、最坚强的存在理由。

 

我在这一季买的白衬衫或许在九三年就已经买过一件一模一样的,那又怎样?“当季”就是一种合法。我从不试图矫正流行的“合理性”。流行本身就有可能是坏品位集大成、搞笑、滑冰运动、歌德式建筑、流浪艺人------等等。流行就是一种合法的坏品位。坏品位也可以有很多诠释。是谁的坏品位?是“大陆同胞”的坏品位还是王靖雯的坏品位?或是川久保玲的坏品位?在流行的光环下,坏品位就是好品位。为什么我现在看到宽腰带、垫肩西装、黑眼圈会觉得低俗不堪?为什么我现在会认为细眉毛、娃娃装、透明薄纱很Chic?我当然可以认为是我的品位“进步”了,我也可以认为我对流行是“选择性”的挪用,然而,流行始终摆出一种专断独裁的告知性。流行是穿着美学里的霸权文化。

 

4

能够理性而严肃的写出《衣服的精神分析》或The Fashion System 这类学术论文的人,如果不是对穿着打扮毫不在意就是太过迷恋。像Roland Barthes 这种人到底擦不擦香水?什么牌子的香水呢?在Fashion System 这本书里,他一丝不苟的列了一个清单,照字母顺序排列、Belt、Blouse、Ensemble到Sweater 、Waistline,这简直像一种新的服饰专业术语词典,在某种意义上,这就是知性对身体感官的报复。

 

流行并不因为你洞悉了它的阴谋诡计而变得乏味。注重穿着,进而发展出对时尚的敏锐嗅觉,进而构建出一种独特个人穿着美学,这是“身体意识”的一种,这个身体是文化结构下的身体,有些身体狂热地贡献给衣服,有些身体对衣服疏离冷淡,有些身体被衣服隐形了,有些身体极度夸耀。

 

大部分对“流行”的反省是道德的、禁欲的、清教徒的、对身体的表现欲严密看管的。对流行时尚的不屑与嘲讽其实是知识分子的“传统”(尤其是男性),表面上摆出一幅崇尚穿着是一种等而下之的小道的姿态,爱漂亮几乎就是无知、没有大脑的同义词,化妆产业就是父权复制、女体被宰制的资本阴谋。这也是某种贬低女性的刻板指控。

 

5

关于穿着,Duras 说过一段很可爱的话。她说:“我无需精心穿着打扮,因为我是一个作家。”她还说:男人喜欢写作的女人,虽然他们并不如此宣称,作家就是一异国。Duras要告诉我们什么呢?一个不懂得穿衣服的人该何去何从呢?努力拯救一首烂诗吗?

 

 

 

对不沉重无休止的迷恋

 

美少年的映画集小说系谱学。天使学入门。狂喜的符号是不重复的,你能理解它的永无止境,在如此多种游戏之中,你最偏好的就是各种资讯的快感-----Panoplie的法文,意思是儿童道具。在玛丹娜九三年的Rain 的MTV 里使用的沙发椅是Marc Newson 的作品。。Technikart 是一本自称专为全创作领域而设的杂志。他们试图打破Graphic art Contemporary art 之间的界限。Prada 本季的图案是仿照古老咖啡店内的墙纸设计。

 

专注于某类肤浅杂碎的资讯是极具魅力的。在明天会快速提早占领今天的时代,在知性成为尖端时尚的时代,资讯相对于精英论述是较不具敌意的。在某些次文化圈里,资讯是一种社交礼仪,它甚至于是一种身份认同的暗码。如果总统就职宣言不具时尚感,他们就不谈,而宁可谈训练猫咪上厕所的教学录影带。

 

相对于启蒙主义人文传统对思考及意义的强调,这个年代的焦点与其说是资讯,不如说是“嗅觉”。----对资讯的嗅觉,对资讯的市场性的嗅觉,对资讯如何挪用变形的嗅觉,对发现别人尚未发现的资讯的嗅觉。出身冥想是一种症状,收集癖是一种专业技术,收集癖更是一种现代创作的特色。“坏品位百科全书”是典型的收集癖产物。世界五大都市咖啡厅最新图鉴。日本最畅销的一百种速食面(九州风味)巡礼。公开征求使用过的卫生棉。寺山修司的毕业证书及家常菜谱。

 

以各种系统的观点来看世界,是一种非常二十世纪的态度,也是一种非常昨天的态度;今天的态度,是一方面愤怒挑歙,而另一方面伤感怀旧,没有绝对的进步和绝对的保守,只要是够冷僻的材料(还未被炒烂)就有可能是最新的态度。无所谓文艺复兴或Eagles合唱团。英国流行音乐界两大王牌Oasis以及Blur,通过进化论式的崩溃及突变,其实是共同拥抱了Beatles,The smith,Joy Division,以及David Bowie 。还有Duran Duran。

 

资讯的魅力来自于没有开始也没有结局,空穴来风,即兴演奏,最使人着迷的特质是不一定要拿来使用,在焦点上有些微的偏差,它是一种小小的产品,概念上并不完整,而且不需要忠诚度,因此它不会是信仰。信仰他的人信仰的不是资讯本身,而是资讯这回事,是“资讯” 加引号这个概念。

 

咨询是知识的一种新品类,而且是唯一的一种无理论前身的新品类。什么都没有记住过的一时快感,然而却改变了我们对知识获得、分类、提供及运用的方式。对资讯无休止的迷恋其实是对“不沉重”无休止的迷恋。你已经有了世界上最沉重的天空,那就够了。

 

 

视觉偏执状态

 

有些东西在我们的视觉文化里很容易找到同步主义优生学般绝配的场景,而且将继续支配着一整个世代的视觉/空间体验,这种东西就是千辉牌打火机加摇下车窗吐槟榔汁的男人,又比如说是建筑工地演出的泳装秀,还有,在旷野中高张艳帜的欧式庭园咖啡厅附设卡拉OK,还有代客泊车捷运围墙泰港五日游旅行团;而有另外一些东西则完全找不到适合的场景,比如说裸体午餐、十二岁的Lolita,再比如说拉岗式的丧失赎回权的厌世倾向或德而沃式的自恋这一类的情绪。

 

尤其是自恋。完全无法控制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台北街景。唯一的出路是从街道被驱逐至室内,但室内也有极端恐怖的精致生活文化与穿丝袜的男人。

 

很难想象一个绝俗孤傲的自恋主义者如何被注视着去巷口倒垃圾或是去胡须张点一客鲁肉饭。太多地方是不管镜头如何调整角度都一定会穿帮的。穿着拖鞋短裤、拎着赠品气球携带家眷的在刚开幕的百货公司看水族箱,这种事绝对不是一个自恋倾向的人办得到的。如果不能在京都的美术馆撞见前任爱人,至少至少,也不能任由这种事发生在台北X品书店。这就队是一种结构性的浅薄。只有去现实化的东西我才能将之视觉化。即使是宣称十分自恋的香水广告或咖啡广告,都足够令一个自恋的人产生非抒情性的作呕及羞愧。

 

坚持一定程度的视觉偏执而仍存活在这个城市里,委实是艰辛而昂贵的。

 

首先是以何种交通工具来移动的问题。决不能骑机车。骑着机车行使在世界末日般的华中桥或任何其他桥上,你只能准确地体会什么叫做“卑贱”,百分之九十的街道都只能快速通过,不对外面的风景保持高度关心,有一点视觉规划能力的人应是驾着欧洲车在行经滨江街时脸上有一种嫌恶的表情。(滨江街实在太丑了!)

 

再来是出没在那些场合的问题。据悉最近已经不太能在Joyce Boutique露面了。因为那里充满了歌星的宣传和广告公司的人。

 

对软弱的视觉偏执狂而言,最致命的悲剧莫过于一张不怎么高明的照片被刊登在一次很重要的采访里;要不就是被谣传跟一些阿猫阿狗之类的在谈恋爱。绯闻不是问题,有问题的是阿猫阿狗。记事簿有两千种,你只能选择三种。

 

“让堕落的城市肌理保存它的存有”,海德格的说法。后川久保玲时代是一种视觉偏执的时代,一种情境式芳香疗法的时代,最主要的策略是将自己指派为新的反身符号,另一种做法是对公共空间采取消极的私有化。

 

 

“新人类”是一种回春药

 

这是一个狮身人面的意象,一种变身的欲望,一种对内在真实自我理想形象的永恒迷恋,一种全新的恋童癖文化。

 

这就是年龄不详的美学。

 

“年龄不详”不完全是过去所谓的彼得盘症候群;年龄不详就是年龄不详,它是一种关于年龄的倒错,即使是儿童或青少年,也会有年领倒错的欲望,它不容许“什么年龄的人就应该做什么事”这类传统对人生阶段的分类界说机制。

 

就像有些人舍不得回家或舍不得睡觉一样,一定是醒着的时候有更好玩的东西,而这些人则是舍不得他们的二十岁。因此,它是一种人面狮身意象的复制。腰部以下是二十岁的性欲,腰部以上则是五十岁的皮肉;天使的面孔搭载着成人的世故或沧桑的身躯;幼儿的皮肤上面是荡妇的扮装;三十岁仍不愿卸下“城市少女组”的宝座;八岁就开始唱江蕙的“酒后的心声”。

如果这是一个失去童年的时代,那么这也更应该是一个失去中年人及老年人的时代。唯一幸存的,是一种概念化的“年轻人”。

 

中年人不断试图湮灭“世代”的证据,以撒娇的语言,以对沉重严肃的绝对不屑,以天使面孔魔鬼心机,以年龄不详的美学,以对卡通动画漫画网路舞曲的狂热,以对萩尾望都、波族传奇、山岸凉子的狂热。中年人,一方面憎恨没有个性没有个人风格;另一方面,他们想消灭的正是这种现代主义式个人风格,而代之以一种电子影像式的无大脑非人文美学。

 

中年人提供他们不要的资源及免费午餐,青少年提供军团主义青春美学大杂烩;青少年决定新的语汇密码及金曲排行榜,成年人负责提供流行现象的解读秘籍。

 

青少年最明确的声音来自看到郭富城时的尖叫、拔掉灭音器的光阳豪爽150重型机车及校园暴力自杀事件,而更多的时候,是成年人在替他们发声。

 

成年人对他们自己及他们的时代已经完全缺乏兴趣,一种成年恐惧症,使他们激烈的寻找“新人类”的行踪。这种大规模的象征交换的最主要原因,仍然无法逃脱资本市场逻辑的原始运作法则,那就是:成年人需要选票、成年人需要业绩、成年人需要市场占有率。而此种追寻的最高境界则是使他们自己变成他们想要追寻的那种“人种”。那种他们认为更优良或更堕落、对资讯更敏感、更懂得穿衣服、更具政治意义、更情欲解放的新人种。

 

想学好英文的最高境界或许就是跟一个英语系国家的人结婚:对异(他者)文化最浪漫的礼赞莫过于透过任何可能形式的交媾结合。大人们对新人类的大惊小怪无非是他们想暗渡一种回春的药方吧,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是吧?

 

 

中产阶级拘谨的魅力

 

距离

做为一个中产阶级,首先你必须懂得在适当的场合(例如,看到满街跑的TOYOTA汽车,又例如诚品书店卖出它的第三千本新法式烹饪食谱时)冷冷地从齿缝中丢出这个脏字“小布尔乔亚!”,习惯于保持距离的性格跟所属星座之间并无绝对的关系。至于那篇三万字关于台湾究竟有没有中产阶级的硕士论文,有一种恰到好处令人喜爱的沉闷,我们也总读得津津有味。

 

毛衣

中产阶级与否,我们都穿上缩绒及褪色的毛衣,无法抗拒的爱上对方握咖啡杯的方式及咬字的方式。如果他有一台电动游戏机,有鱼尾纹也是可以被原谅的。

 

壁纸

凌晨两点的汽车旅馆里,罗马瓷砖围观他温和的另类色情。大提琴的造型是一段混淆性别的命题。

 

教养

内裤把整个脸都确实遮盖起来。胸罩的蕾丝边恰好通过肚脐的上方。吃鱼的时候,先吃眼睛。最适合武夷水仙的水温是八十五度。鞍慷鱼肝拌洋葱,用来喂猫。肉,三分熟。鱼被剥得只剩下脊椎骨,不是出自餐桌礼仪,而是出于审美。

 

新怀旧主义

推土机消灭了眷恋与迟疑,每周一次,幼稚园被改建为KTV。怀旧是行经林富乐冰激淋的旧址时惨叫一声。昨天开的那家7---eleven是今天的古迹。

 

劳动异化

他看着自己认真的吞服汽酸、橘盐酸、钙、胆素、镁、柠檬黄酮、甜菜糖蜜、叶酸外加许荣助329保肝丸。如果要能定期交稿、对数字及方向有感觉,分得清楚机动利率及固定利率的差别,你必须定期跟牙医约会,每年做一次子宫膜片检查,捐款给儿童癌症基金会,每晚临睡前拍打面颊一百下。

 

异形

Sadism和Masochism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论述。超人就是一种Sadism ,奶油蛋糕也是Sadism,异形则是一种Masochism。她认真地思索了一下地下电台是sadism还是Masochism,然后不了了之。

 

反省

你不能越狱,你不能在你家巷口新开的那座美食广场放置一枚炸弹,你不能三天不洗澡(你只能在洗完澡后选择用CKL的古龙水或JPG的爽身粉),你不能让别人知道你跟一只叫做马克思的猩猩在谈恋爱(你至多只能勾引你的心理医生),你不能让上司喜欢的男人对你印象深刻(你只能让你的上司在提到你的时候形容你有“知性美”),你甚至于不能跳楼,你只是更频繁的大量掉头发。

 

结论

你发誓:当川久保玲退休之后,你就要去做一个飙车的暴走组,了此残生。

 

 

时间的郊区----星期天

 

星期一是受到诅咒的布娃娃,插满了大头针,一种原罪,总像是还有十一篇周记还没交、旷课超过一百天、而且教官突然宣布要检查服装仪容------,星期一的充实感只是一种暂时受到控制的被迫害妄想症。星期二是入世而且充满歉意的,不会突然与人私奔或渴望丢汽油弹纵火。上升星座:山羊座。我不应该陈XX买了一个Prada的手提袋就断定他是一个假左派。上帝保佑阿门。星期三就是有点可爱而且不笨,可以背着书包在下午三点到处闲晃的那种味道。如果你觉得维根斯坦太闷,而昆德拉太畅销;大卫林区太用力,而雷蒙卡佛太平易,星期三就是介于之间的那种东西。星期四,星期四的问题在于没有什么人想去讨论星期四。星期四就是一段黑白格子图案的沉默,影碟从A面换到B面时中间的杂讯。星期五,星期五是过度被滥用的绯闻,关于荒淫无度暴饮暴食秘密结社无政府主义,关于烤鸽以及媚药。谁管得了那么多呢?不断的魅惑也是一件很累的事。我们来到了星期六,星期六你应该已经明白,不相爱的关系也有它的好处。

 

星期天是一种次文化。副标题。市郊住宅区。副品牌。总之,字首是“SUB”。如果星期一是“权力几何学与进展式的地方感”这种严阵以待的学术论文的话,星期天则是机场平装本畅销奇情小说。或者至多是论文后面的注释或花絮之类的。星期天的心智能力被允许解除武装,加水冲淡稀释。如果星期一的专栏作家是正襟危坐、严阵以待的,星期天的专栏作家则可以表演滑溜板。一切非正式事物的腔调、愉悦和款式,溃散而微弱的主体意识,动机不强烈,札记而非声明,不适合处理架构性的命题。

除了所谓失业人口、无业游民、非打卡族之外,在这个工作时间为中心而展开一切日常生活的第三机械时代,日常生活的规律的连续性在星期天合法集体断裂,但是这种断裂也只是一个重复循环体系里的一小段即兴变奏而已,它并没有因此而改变叙事策略。任何先前出现过的主旋律必然会再出现;任何积欠的罚单或稿件必然会再度被催逼;任何难以了断的关系必然会再三纠缠,“日常”这种性质是超强技术支配机构。“休闲”是一种体制的观点,如果你无需在星期一早上九点钟涂着粉底、穿着你的三件式套装主持业务会议,或许你就不需要每半年去一趟马尔地夫度假。“休闲”只是一件大量生产印着广告宣传口号的棉质T恤。就像谷仓、农庄或来自死海的海底灌装泥浆面膜,乡愁或是田园情调是一种影响符号的内爆。星期天并非被压抑事物的反扑时刻,所有的被压抑始终无法因为有了泥浆面膜而被治愈。

商品化当然不会放过星期天。星期天应该有草莓奶昔和亚麻布短裤,星期天的报刊副刊有着轻盈而不具威胁性的修辞策略,星期天意味着米色藤制家具而较不倾向于绒布沙发。星期天的迟起导致早餐和午餐的异种交配,星期天的休闲消费场所有最严重的文化阶级预设。

星期天是一种暂时的放逐,是囚犯们被允许在有围墙的空地上自由活动的日子。

 

生活方式

 

在咖啡厅里跟你说:“台湾没有社交生活。”的人之中,有一个是诗人。

 

对青少年单一而刻板的想象,隐藏在“无道德意识、偶像崇拜、高科技崇拜、男生涂指甲油、物质主义取向-------等”这类重复引述之中。透过此种重复所建构的文化诠释权力部署,无人能豁免此种论述之重复催眠。而在这种新人类标准造型的对照下,樱桃小丸子成为一个最不进步的范例。

 

一个正在发育的诗人,仍然穿着胸罩,当诗集也像沮丧的鳄鱼皮提袋一样可以被买来买去的时候,也就是中产阶级品位大行其道的时候。

 

造型师用了一百二十三分钟及二十种工具替模特儿梳了一个蓬头垢面的“刚睡醒”的发型。在舞台上,那是一种性感、一种概念、一种主张:而在现实生活中,同样的发型只会被视为懒散、不优雅。现实生活中,郊区超级市场里的收银机小姐永远是收银机小姐,不会是Jean Colonna的时装展示主题。加州风味永远跟加州没有什么联系。台湾情调跟台湾也没有什么关系。前者只是对后者的一种美学风格想象的再现及修辞。有了宣言还需要有作者吗?

热衷于这些讨论跟赛车一样使人好累哦,你现在才知道好累哦。我们能够习惯性的严肃起来吗?在广告的时代,人人都只剩下一句致命的口号,参与一些藐视体制的社交活动,忍受一些不易觉察的伶牙俐齿的复习及世故嘲弄的世纪末脑刺激的复仇模式。

在一个被迫容纳一百多个品牌的牙膏的时代,我们丢弃的方式是承认一种空白的美学。一种刻意的精神呕吐,像川久保玲的展示空间,只陈列一双黑色的绒布鞋,在惨白严肃的日光灯照明之下。

 

有一种事物,比如说芹菜叶或是白煮蛋,吃下他们的理由,其实就是一种呕吐哲学。消化它们所需的热量远比它们本身所具有的热量更多。你要的只是咀嚼的过程,纯口腔乐趣,另一种变形的暴食症或是厌食症的并发症。

 

不喜欢在咖啡厅公然阅读刚买来的小说的人,被解释成羞怯。不喜欢俱乐部型性感女孩的人,被解释成立体主义。喜欢采取随意性书写策略的人,总是习惯性的闪在一边。喜欢日本偶像连续剧的人被解释成后殖民文化帝国主义。究竟宫泽理惠的厌食症跟微型经济理论之间有何关系呢?阴魂不散的主体性。

 

 

迷失在超级市场

 

你要我们消费?好!我们总是消费的还要更多--------

 

超级市场。超级平凡。超级分期付款。超级客体化。这是一种致命的求生策略?抑或是一种嘲讽及游戏的介入?

 

超级市场比安迪沃荷更安迪沃荷,绝对的平板,深刻的单调,激情的重复,一点都不傲慢。比社会更社会的大众,比无聊更冷淡的现代生活。买五盒送一盒,分量增加百分之二十不加价,每日一物;低脂肪鳕鱼罐头。

 

购物清单:还未被命名的欲望需求、可能将被置放于冰箱三个月从未开封最后扔掉的一罐芥末酱,价格的福址,赠品透明性的正面收纳,市场调查试吃会的躁动症,价值的碎形阶段,不受限制的妄想,毫无羞耻的恋物奇观,总统候选人今晚会在这边致辞,浓缩奶油蘑菇罐头汤,“价值不再有任何天然的等价物”,一种价值和不确定的散布。冷冻青豆玉米。干燥昆布。空运伊势海老。巴西核果杏仁油天然洗发精。天然按磨浮石。哈密瓜哈密瓜哈密瓜失控的蔓延。

 

发票,欲望的偶然放射物,以占有的方向证实尚未被开发的欲望,这种最细微动作的永恒折射使我们再也遇不到主体。

 

超级市场是荒芜的。日光灯一直均匀且平等地普照置物架及走道。肉,是没有温度的,如果你仔细观察,肉是青色的,肉是哀伤且无味的,只有纤维,难以满足嗜血的冲动,只有咬感而无味觉。每个通道都是最后的出路,通向收银机的柜台及历史的终结。包装的荒芜性是一种引人注目的老生常谈,标示的过度说明坚守单一观点,歌颂科技社会的使用期限。使用期限只存在用过即弃的基础上,从手工业的场景中消失。我们不再信奉任何使用期限的教条,要不就是信奉所有使用期限的教条。从赏味期限之后发生的事都不再是真实的。超级市场是一种荒芜与游戏场的结合体,公共空间的分裂意识,取而代之的是回忆录的独白,个人观察和现代性原创福址。

 

超级市场是丰足的。它的视觉是未经修饰的,只是一种堆砌和排列,重复的偏执深深影响了当代美学观念,相对于个性化精致的文化模式,迫使世界成为一个同质的统一体,常态化及编码化的歇斯底里造成一种大众及日常的催眠体系,意图将大众塑造成为有高度选择权的使用者而非创造者,其彻底的程度一如象征性社会与资本主义之间的断裂。

 

超级市场的美学是一种分裂学的美学,它只意图在每一个类型里丰富类型的多样性,而很难容许跳脱规则的反常行为。

 

 

咖啡党人的聚众滋事

 

咖啡党人一定要精通咖啡吗?那倒不一定。但是,咖啡党人一定会有偏执吗?那倒是一定的,偏执是治疗偏执的唯一方法,一种自觉性的、刻意的,而非理性的偏执。

 

举例说明:

 

A.谨慎避开“总体化论述”之暴虐,用修辞践踏意义,其追求专业的态度一如坚持以备二分之一吉力马扎罗豆加二分之一衣索匹亚都加肉桂粉少许泡沫不加糖的咖啡,而其琐碎不深刻程度亦如一杯快速咖啡。

 

B.拿起一只橙,剥它,如果没剥干净,就拒吃,拒吃而且烦恼一整天,你完全不会对发音不标准或迷途的猫狗而忧伤,你越来越忧伤的是柳橙,柳橙总应该有真正的橙味,而不是维他命C的人工味。

 

C.看书先看最后一页,更多的书目在文字中排演,无数种主义,抵达不了任何一种现实;电影可以从中间看起,片断有片断的魅力,象遥控器所建构的世界,没有开始结束,永远在开始结束。

 

想要准确地指认甚至当场揭穿任何一个咖啡党成员的身份并不容易,至少,不像想要正确地指出一个蛇夫星座或者一个新咯尔文教徒那么容易。

首先,任何一个咖啡党的成员最忌讳的一件事,就是被冠上“XX主义者”或“XX派”这一类的称号。不管是“唯灵论者”、“粉红色绒毛主义者”或是“新纽约诗派”、“未来性疲倦诗派”,这些各式各样的主义、派别是属于思想警察的份内工作,而咖啡党人的份内工作则是行踪不定和保持距离。

 

把你的目光固定在一个特定物件上超过数秒钟,那根本就已经是一种同情。并不是你不知道你的立场,但同时你也知道,所有的立场都是预设立场,或是一种防卫性的表态。

一到黄昏,他们就开始一种集合了美少女战士、罗莉塔、惊秫小说家、睡衣大师及二手服饰收集者的集体约会。

 

虽然美少女战士并不完全认同睡衣大师,可是,集体约会毕竟是一种较不费力的解决雨天午后空虚感的一种方式。“聚众滋事”本身就是一种煽情。不再有人愿意承受一对一约会的胁迫感。集体约会时的深谈是一种肥皂剧,一对一的深谈就是深谈。

 

集体约会的另一个好处,在于无需太过介意约会地点的室内布置。这是本城的独特约会美学--------错误的约会对象将导致对空间戏剧品质的强烈关切,而正确的约会对象则有助于掩盖、忽视、遗忘,对罗马瓷砖或飞利浦•史塔克的椅子采取较宽容的态度。

 

有些咖啡党人进入媒体、有些依附药学、有些致力于新品种理论的交配,但他们对于进入体内的东西或释放出体外的东西都绝对的在意。

 

所有的咖啡党人事实上都是一本论文,但是他们会以肥皂剧、志村爆笑剧、丑闻或是八卦杂志的方式出现,他们并不在乎暴露,而这种暴露必须是一种过度的暴露。道理是无味的,但如果道理是一种法国风味或西西里风味的道理,那么将会是值得采购的。

 

咖啡党人流连于超级市场、超级书市及媒体小铺,在他们的购物单上总少不了下列东西:技术性文章一篇,谈如何消灭城堡的卒子以改进西洋棋术。一份列有诗篇的手稿名单,这些诗的力量都来自于标点符号(波赫士)。萝卜雕花器一组。来自莱茵河畔有机栽培的低温杀菌蔬果汁半打。科幻GK新品种,钢弹0083RX-78。

 

 

肥皂剧现实处方

 

日常生活已经失去了它所有的有效性。日子一天天过去,像某种所谓的自我衍生小说,把我们安顿在日常生活中的,其实只是一种标语的联想,肥皂剧中的确定性舒适感,“婚姻伴侣不应该坚持彼此百分之百拥有对方”之类的哲理。

肥皂剧以一种道德控制的趣味形式串通起来,散发着比佛利山庄畅销小说的香水蜜粉味,被时装及汽车簇拥着。

 

当我们产生某种错过一班飞机的迷幻失落感时,肥皂剧重新在我们的玻璃杯中注满好喝的什么东西,我们不得不感到宴会还未结束。

 

我们不得不感到由于不忠者的被杀,我们因而获救;由于老朽权贵的末日是必然的,因此三角恋情是合法的。

 

我们从未参与任何具支配性的论述,因而看“赤川次郎剧场”便成了一种产生替代性审判权利的回馈手段。

 

如何为了财富与地位嫁给一个双鱼座的酒鬼。

 

在你死后公布财产清单时竟然出现三个神秘的“地下夫人”。

 

如何走私、伪造、假冒、诈欺,来和“绝对真理”对决。

 

在肥皂剧的领域里,有两个主导观念,一个是关于男人的不忠或女人的不忠;另一个是关于不怎么有钱的男人/女人或很有钱的男人/女人。而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为数不多的人才有能力使其他人对他们的感官世界产生特殊的兴趣。。

 

作为一种几乎是公式化的翻新陈腔滥调的游戏,肥皂剧对日常生活世界的结构,具有一种调节和解脱的力量,对合理的稳定性造成一种不敬的破坏,用极端过剩的坏品位及太过不高明的技巧输入一系列震撼性的粗暴或模仿。

 

命中注定。亲情与爱情的冲突。外遇正。捉奸在床。逼良为娼。近亲相奸。社内恋爱。幽灵复出。横刀夺爱。兄弟之间。人性的外衣。丧失记忆。麻雀变凤凰。此后永远幸福快乐。祸延子孙。

 

习惯性保证“被骂”的一种模式,与道德的观点精疲力竭地拥抱,而被骂正是肥皂剧得以堂而皇之的诅咒与狂欢的炫耀方式。

 

肥皂剧以拒绝现实的方式介入现实,以回避政治的方式产生政治,肤浅的嫌恶、俊男美女不事生产的陈腔烂调,对吊胃口的恶质操弄,无法停止的狗尾续貂,票选结局的假民意基础,肥皂剧的美学距离是安全的放纵。

高难度的文化只容许买对票的人上车,而肥皂剧使所有的人都觉得他自己是最好的编剧。

 

 

亲爱的坏品位

 

坏品位是理解当代经验世界的狂欢样式。

坏品位是认真对待的乐观主义。

 

坏品位是千辉牌打火机及所有其他名牌打火机。

坏品位是反权威的身体。将许多坏品位堆砌起来便构成正当性的迷人,譬如拉斯维加斯赌场、朱门恩怨及Quentin Tarantino。

坏品位是在媒体上进行私人的告白。

坏品位是去阳明山观赏樱花拍照留念。

坏品位是对好品位的过度焦虑。

坏品位是从审美的动机转移到一种欲望的暴露。

坏品位是战略性的展现你的爽。

坏品位是骨子里的一股骚劲。

坏品位是过度卖弄男性雄风及女性媚术。

坏品位是政府。

坏品位是摆脱现实主义贫乏的方法。

坏品位及好品位都是一种发明。

坏品位及好品位都是一种天份。

坏品位是听太多阿迪达斯之后会丧失的能力。

坏品位是箐英分子的专业限制。

坏品位是中产阶级想用精品店及高品位书店去对抗的东西,坏品位是想藉大量阅读来提高品位。坏品位是把欣赏能力误认为K书。

坏品位是过度宣称的理性中心论。

坏品位是批发式政治立场。

坏品位是无法适度的漫不经心。

坏品位是女人对前任男友的现任女友的通常看法。

坏品位是公然在KTV假戏真做,坏品位是不断缅怀小王子的成人。

坏品位是因为村上春树而开始迷恋大象及意大利面。

坏品位是认为写小说一定要有终极关怀。

坏品位是一厢情愿的过度讨论青少年。

坏品位是洁癖之外的另一种选择。

坏品位是男人觉得性感的女人及女人觉得性感的男人。

坏品位是常识丰富能答出所有益智游戏的问题。

坏品位是令人热血沸腾热泪盈眶。

坏品位不禁欲但非常纵欲。

坏品位认为知性美很恶心。

坏品位有两种,一种是经营的,一种是天生的;一种是Quentin Tarantino,一种是猪哥亮。

坏品位是全民运动。

坏品位的世界是对外界充耳不闻。

坏品位是永远的温情主义。

坏品位永远有效。

坏品位是裱了框的纪念品。

坏品位是可爱的。

坏品位是设计失败的坏品位。

坏品位的美学策略需要的不是坏品位。

坏品位的安慰是看完飞跃比佛利之后接着看滚球大赛。

坏品位是强迫性的读者呼吁。

 

坏品位是异国情调的挑逗技巧。

坏品位是过时的本质与表象的辩证模型。

坏品位是直接引用而易于辨认。

坏品位是后现代的日常生活。

民主政治需要大规模的坏品位。

法兰西需要较小量的坏品位。

坏品位是宝特瓶制成的艺术品、B级电影、迪斯奈乐园、一条叫做肉球的狗。

坏品位是无法学习的。

坏品位是令人感动的。

大量流出 许舜英
《大量流出》——许舜英现象
insun
2012-06-01 09:4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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