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房间里走出了几位年轻人,但他们的情绪似乎并不高昂,女孩的眼睛还有点红,手上拿着用过的纸巾,搓成小球,放在手心。但当大堂的光突然打在他们脸上时,他们眼睛又亮了起来,似乎刚刚从一场漫长的睡眠中苏醒。
房间里,也有一位年轻人,他轻轻地合上了门,将桌上散落的卡片与纸张聚拢在一起,准备分好类放入盒中。他想休息一下,再迎接下一组客人。不光是嗓子疲惫,精神也是一样。虽然相同的剧本已经走过很多次了,但是每一次带这种情感本,他好像都要经历一次情感上的过山车。他要戴上专业的面具,带领着客人们探索未知的剧情。
剧本杀,这样一个新兴的产业正在中国的各大城市中极速蔓延。2016年,随着芒果TV推出明星推理真人秀节目《明星大侦探》将这种原本小众的娱乐方式推到了镁光灯下,让更多爱尝鲜的年轻人忍不住去尝试这样一款有趣的游戏形式。在需求推动下,中国“剧本杀”门店快速扩张,行业市场规模持续壮大,预计2021年将增至170亿元。在这样高速的发展下,是什么在支撑着这个行业?
“人类永远需要故事,
而剧本杀只是一种讲故事的方式。”
大概一年多之前,小毛第一次接触到了剧本杀。
从小她就是一位推理迷,常常连上课时都手捧着一本推理小说,放在桌子底下悄咪咪地翻着。时隔多年,她依然记得在高二晚自习时读推理小说时的感受,“同学有一本人民文学出版社的《东方快车谋杀案》,小黑本儿那版。传到我这来,两个小时就看完了,就感觉整个人生都不一样了。”
上大学之后,学校图书馆里所有阿加莎的书小毛都看过,同时也开始看其它推理作家的作品。雷蒙德·钱德勒的《漫长的告别》、宫部美雪的《模仿犯》、社会派松本清张、大热的东野圭吾……小毛在聊起推理小说时,就打开了话匣子,一个接一个地“报起了书名”。
可能是对于故事的着迷,小毛走上了电影道路,在美国取得学位后回国找了一份相关的工作。但一年之后,公司就黄了。于是小毛就成了一名独立导演兼制片人,开始自己接接项目来做。
20年的春节,因为疫情,小毛被困在了东北老家,一个用她的话来形容:“四线小城”。无事可做的她发现有人在招编剧写破案故事,恰巧她本身也没事儿爱写两段破案故事,就搭上了头,成为了一名兼职剧本杀编剧。做影视的人,平常总免不了写写剧本,再微小的镜头,都需要用脚本来支撑。小毛的笔头功夫肯定过硬,也有着不少悬疑推理素材的沉淀,但她依旧认为这份工作不好做。要做好剧本杀的编剧,小毛认为光是“话篓子”还不够,还得“戏精”。
小毛的这个兼职有点特殊,其实不能算传统的剧本杀编剧。她撰稿的平台并非是类似像百变大侦探这样的线上app,也非借助发行公司流通的实体剧本杀,她是在抖音这样的短视频平台来写剧本的人。抖音平台只不过是第一步,在未来,也许会出现直播剧本杀等新兴的活动形式。小毛对于剧本杀跨平台运营,充满了信心。
将一个剧本分成六个小节,一个是案情陈述,四个嫌疑人分别陈述,最后一个是谜底揭晓,每个小节大概一分到一分半的时长,观众在看完之后自己推理,认为谁是凶手就给谁点个赞。第二天,谜底揭晓的视频就会按时按点地在账号上揭晓,颇有一种小时候看侦探书的感觉。
这六到八分钟的时长,虽然看起来不长,但写起来却不简单。小毛通常会先确定一个主题,构思故事的剧情,给每一个角色写上一小段简史,思考不同角色之间的关系与矛盾,再将人物性格上的定位确定下来,再开始列出案发信息,各个人物的行动线和时间线等人物信息,最后再将线索分配给每个人物。最后,当案件的脉络已经逐渐清晰之时,小毛就会挨个写人物的陈述和结案陈词,将故事丰满起来。稿件的字数不多,但小毛也承认“很少有一两遍就能过”。
这种剧本的确难写,首先在撰稿时,就得注意言简意赅,“要控制时长,要不然观众会跑,有时候还得删”。其次,写稿子的时候选材也得小心,不能写太猎奇的,也不能写太普通的,更不能写妨碍公序良俗的,比如“酒后不知情发生性行为这种剧情”。再次,一个故事分成了四块,“整合容易,分裂难”,小毛一个人要在四种不同人格中穿梭跳跃,代入角色的性格,推敲角色的用词,揣摩角色的表达方式,就像自导自演了一出只有自己知道真相的“罗生门”。
当剧本写完之时,小毛的工作还没有结束。因为媒介的原因,小毛出产的每个剧本都有专门的配音演员负责配音,小毛有时还需要对配音演员的表演进行设计,与团队成员一起最大程度地还原她想讲述的故事。
辛辛苦苦一趟下来,小毛说收入真的只能用微薄来形容。从大纲到完稿,细细算下来只不过千元不到的报酬。如果按照时薪来算,恐怕奶茶店的员工赚得都比她多,小毛之所以还在做这份工作,对于悬疑推理故事的热爱占了很大一部分,特别是当人们在她写的剧本底下争论时,她会觉得快乐,认为人们欣赏到了她的智慧。她同时也能看到作为剧本杀编剧的未来,她告诉我,五一回老家时,她妈妈突然问她:“啥叫剧本杀?” 原因是她家旁边的一个门市改成剧本杀店了。与此同时,她也接到了参与一个坐落在一线城市的剧本杀综合体的工作邀约。小毛“深深地感觉到了剧本杀浪潮的蔓延”。
小毛在采访结尾告诉我,“说一千,道一万,人类永远需要故事,而剧本杀只是一种讲故事的方式”。
“做发行,
最重要的是眼力劲儿。”
大刘又将一个剧本打回去了。他的身份是一家剧本杀公司的发行人员,他不光需要把控每一个剧本的各个流通渠道,还要需要“读本”,这样在介绍时,就告诉买家们这个剧本到底说了一个什么故事。也顺便对剧本做做初审,确保剧本没有大的纰漏,“一个羊也是放,两个羊也是赶”,大刘这样想着。
作为在一线城市有几套房的“土著”,大刘认为他上班纯粹图一个快乐,并非有什么实质性的经济需求,反而是因为在家太闲了,想出来看看,也找点事做。正好这家文化公司有着大刘一位亲戚的股份,他也没细想就来上班,“反正这是公司的新业务,大家都没经验,我做不好也没事。”
那就来吧,大刘翻开了第一份编剧交来的作业,他读了一遍,感觉自己好像没读懂,一下乔装打扮,一下时间穿梭,一下机器人的,读了半天他也没明白这个剧本到底说了一件啥事儿,他本来逻辑能力就不算好,只能用笨办法,拿出纸和笔,在一张A4纸上将线索列出来,找出矛盾点来推推。几个交叉下来,他发现线索“打架”了,这个剧本出现了逻辑问题。第一个本就出现了逻辑问题,大刘不认为这是一个好的开头。
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他收上来的本子里有不少都有逻辑硬伤,不过随着工作时间的增加,大刘现在“捉虫”的效率明显提高了不少。用他的话来说,“一个几万字的本儿,滤干净’水’其实就只有那么一些字要仔细琢磨,线条清晰了,事情的原委也就清楚了。”
剧本的严谨是最起码的标准,他会将那些没多大纰漏的剧本交给负责审阅剧本的同事,让他们进行下一步的判断。他更多的是需要和下游的店主们卖出手上的故事。线下的实体展会与线上的朋友圈经营都需要人操持,在线下剧本杀店井喷的今时今日,“渠道为王”四个字显得格外耀眼。大刘还记得最初接触项目时,都是店主看他朋友圈直接来询货,三言两语便谈成了一笔生意。但今时不同往日,要想将手上的剧本发行出去,现在也需要主动出击,去和剧本杀店主们聊聊需求,看看最近是古风本好走,还是情感本正旺。
在剧本打磨的同时,大刘也需要开始准备其它的工作,找印刷、谈设计、找推广,当中的对接与周旋在大刘看来琐碎而费时,每一个步骤都需要对内和对外沟通才能确定,一个稍微上得了台面的剧本从最开始筹划到做出样品来,前后两个月的时间是跑不掉的。当出了样本之后,大刘会邀请一些朋友,进行试玩,收集反馈。当中再修修改改,缝缝补补,又是一个月的时间。
最紧张的时刻,其实是将成品发给剧本杀店之后的那个礼拜。一是这款剧本会接受市场的检验,得到第一手的反馈。这款剧本是否是一个好本,能让玩家们体会到剧情的精彩,在最初投放的第一个礼拜通常就会有及时的反馈;二是大刘要与盗版商人们抢时间,在某些购物网站上,一个本一分钱就能买到,下载打印下来就可以玩。剧本杀这种游戏剧本到底该如何进行版权保护,现在还没有法律明文规定,只能依靠人们的道德来约束。三是要做市场预判,这种类型的剧本还能不能继续写,或者如何才能让这种类型的剧本更具有娱乐性。大刘说每次发完本的一个礼拜,他就特别紧张。时常需要去各个门店去数人数,去观察市场。虽然发行机构在整个剧本杀的产业链中获得的利润不算小,但风险同样不小。大刘说:“做发行,依靠的是人脉和资源,但最重要的是眼力劲儿。”
工作的劳累并不是最让大刘失落的地方,他的失落之处在于他很难体会到剧本杀带来的单纯快乐了。大刘说他在玩剧本时,常常看到了剧本介绍就知道大概的故事走向,玩起来没什么意思。如果侥幸遇见有意思的剧本,他更在乎的是这个剧本是谁,能不能联系上聊聊合作的机会。
“剧本杀不是说非要做什么,
就是一个认识新朋友的环境。”
与小毛和大刘不同,屠哥虽然刚刚开始做剧本杀店运营工作还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但他却是一名资深的剧本杀玩家。屠哥位于北京的双井,店也不算小,有500多平方米,除了做剧本杀,屠哥的店也在做密室逃脱,牢牢地把握住年轻人线下社交的这根命脉。
屠哥认为:剧本杀之所以能够流行起来,正是因为其线下社交的属性。现在人的社交都以线上为主,和体育运动相比,剧本杀对于玩家的技能的要求低很多;和蹦迪喝咖啡相比,剧本杀对于环境的要求也低很多,和看电影听Live相比,剧本杀又具有社交属性,综合来看,剧本杀对于现代年轻人而言,算得上是一个入门门槛偏低的休闲活动。不认识的人坐在一起,因为同一个事进行探讨,人们会在交流当中获得认同感,无论对于剧本的推断正确与否,人们都可以在沟通过程中满足社交的需求。屠哥说:“剧本杀不是说非要做什么,就是一个认识新朋友的环境。”在现代人忙碌的生活里,身心俱疲的他们也许只想逃避一下现实的碰撞,和认识或不认识的人面对面交流,即便,大家都知道都有曲终人散的时刻。
剧本杀行业的大火,也让不少年轻人看到了创业的方向。屠哥告诉我,运营一家剧本杀店的固定支出无非是房租与水电,算是轻资产的行业,但其中的弹性也可以很大。要想进行剧本杀,一个房间一张桌子再加几条椅子其实就能开张。但随着涌入这片蓝海的人数增多,行业内部也开始升级,硬件方面可以拼装修,“中式、日式、Ins风、纯黑剧场、圆桌宴会场、KTV欢乐场……这样的房间至少都得有一个”;软件方面最大的支出就是买剧本,要运营一个剧本杀店,大概需要八十到一百个本就能正常运营。目前普通的盒装本价格约在500元人民币,所以剧本方面的投入约为5至6万;听起来不算特别多,但屠哥告诉我,当一个店的剧本量达到一百个左右时,为了拉拢客源,他们就需要购买独家本(指专为某家剧本杀店特制的剧本)和城限本(城市限定本,指为某座城市的剧本杀店特制的剧本),而这方面的支出通常会很大。举例而言,一个独家本的售价约为几万元人民币,而一个城限本的价格约为两千至三千元,如果一家剧本杀店的剧本库存达到了两百本左右,那么他在剧本方面的投入应该有15至20万元。
也有轻量的玩法,在初期剧本量较少的情况下,距离不远的店铺可以联合起来,组成“兄弟店”,将剧本以共享的形式流通,在降低成本的同时将资源利用率最大化。这样,即便只有三十到五十个剧本,一家剧本杀店依然能够运营起来。
在有了好剧本的情况下,一个DM(剧本杀主持人,来源自经典桌游《龙与地下城》中的游戏主持人地下城城主)对于整场游戏也至关重要。DM在一场剧本杀里的角色就像导演,帮助编剧去完善这个故事。DM要在熟悉剧本的情况下,最快地了解这次参加游戏玩家的性格,做出相应的角色判断,将合适的角色分配给适合的人,当“一个闷葫芦拿到了一个强势的角色时,整个本儿就强势不起来,闷葫芦就会处在挂机的状态”。
在游戏过程中,DM也肩负着把握正常游戏节奏的重任,他需要构造一个方法,吸引玩家进入到自己的角色,完成整部剧本的演绎。屠哥说,曾有一名DM在游戏过程中因为节奏把握得当,让玩家进入到了情境,并在故事的感召下自然地流下了泪水。在那一刻,DM收获到了满满的成就感,他成功地让玩家进入到了角色当中。
店铺的地理位置、剧本的数量质量、DM的专业素质,这些要素对于一家剧本杀店而言都至关重要。但屠哥也无奈地承认:在如今的社会,一家剧本杀店最依赖的还是宣传和运营,通过吸引不断的人流来完成转化。
“剧本杀就是做梦,
过过其它的生活。”
“你是凶手!”有人突然这样对小Z说。面容清秀的她并没有一丝惊慌,反而冷静地说:“我不是凶手,你仔细盘盘就会发现,时间线的矛盾发生在四点,有几个地方对不上。我四点的时候在给皇贵妃送汤,皇贵妃就能证明。” “皇贵妃”看了一眼手上的剧本,连连点头。众人眼中的光一下黯淡下来,又回到了目目相对的原点。
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这场游戏终于结束。小Z转了转脖子,疲倦的脖颈发出了清脆的“咔哒”声。这是她今天晚上玩的第二个剧本了,但明显没有第一个剧本让她满意,但她不觉得是她体力跟不上的原因,她认为“主要是第二个本儿的玩家有几个是新人,主持人带都带不动,始终进入不了剧情。有几次都想笑场了。”
19年年底,突然而来的失业让小Z有了一段难得的假期。百无聊赖的她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开始玩起了剧本杀。最开始的一局她从头到尾玩得战战兢兢,害怕她的凶手身份被戳穿。越是紧张,越容易露馅,结结巴巴地回答问题,凭本事领满了所有人的“刀”(指其它玩家指认凶手的投票)。但当真相揭晓时,她却很意外地发现自己并不是凶手。回忆起当时的青涩,小Z自嘲道:“原来我只是捅了死者一刀,死者在我捅刀之前就被杀害了。”
从最开始的免费本,到自掏腰包买付费本,再到和朋友一起去线下剧本杀店玩,直至去和陌生人一起刷本,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小Z迅速沉沦。她爱上了那种有几个小时不用做自己的感觉,在剧本杀编织的安全网里,不用面对现实中的烦恼。
小Z算了一下,参与一次剧本杀大概需要百余元左右的成本。一个月多玩几局,小一千块就没了。但小Z觉得这笔开销的性价比并不低,反正和朋友出去逛街、泡吧、蹦迪什么的,“钱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没了”。
作为玩家的小Z对于剧本杀也有自己的看法。剧本杀玩多了,她也变得挑剔起来。她觉得现在高质量的剧本越来越难得了,反倒是“水本”越来越多,每次去玩的时候都有种在考高考语文阅读理解的感觉。也可能是行业竞争加大,编剧们在创作时纷纷脑洞大开,小Z说:“你能想到吗?我有一次玩现代本,玩出了机器人。凶手是拿冰冻的樱花花瓣杀人。简直离谱!” 每次在遇到这样的剧本时,小Z总在心痛自己花的入场费以及浪费掉的两个小时。
作为编剧的小毛也有同感,她认为现在很多剧本杀都太过复杂,甚至有种“为了复杂而复杂”的造作。小毛有一次和朋友一起玩线上恐怖悬疑本,想冲一把肾上腺素狂飙的感觉,但玩着玩着推理变成了数学题,四个朋友坐在饭桌边上奋笔疾书地算概率,“那种艰难完全抵消了游戏的乐趣”。玩家演得不开心,甚至对于角色有着天然的抵触,自然享受不到游戏的乐趣。
剧本的“内卷”已经形成,小毛认为剧本杀产业的走向应该更往呈现方式上做文章。“普通剧本杀现在越来越无法满足玩家需求,剧本杀正在结合声光电效果,与密室逃脱或者其他情景体验方式融合。” 未来的剧本杀,也许会更往沉浸式的体验效果发展。
小Z也同意这样的观点,她认为剧本杀魅力的本质就在于“故事”和“经历”上,当“故事”不灵了,就得在体验上做文章。在刷过上百个本之后,她开始产生了耐药性,觉得光坐在那已经无法满足她的需求了。她开始探索换装本等其它形式的剧本杀,想要将梦做到底。
“说白了,剧本杀就是做梦,过过其它的生活。” 小Z这样小结她的剧本杀体验。
梦总有醒的时候,剧本杀行业也远不像我们看上去的那么美。
“内卷”这股潮流也已经蔓延到了剧本杀行业,从基础的拼装修,到升级版的拼剧本与DM。而不久前,一则“4月剧本杀门店倒闭数量翻倍”的微博话题登上热搜,阅读量过亿,一片蓝海正逐渐翻红。
在红海里扑腾的有编剧,有发行,也有剧本杀店的经营者。编剧们苦思冥想着该如何说出一个精彩却不离奇的故事;发行正咬着笔头,想着如何把手上的剧本做成“爆款”,一本万利;经营者则在探索,剧本杀的未来正在何方?
也有人想到了解决方式,为了能从竞争激烈的红海里幸存,不少剧本杀店也在完成升级,将剧本创作、发行生产、店面经营集合在一起,将产业的上中下游一并吃入,后端生产的剧本在热腾腾的时候,就能放在前端接受试玩的检验,将效率提升,最大程度地迎合市场的走向。
小毛说:“剧本杀只是一种讲故事的方式”,我想,随着时间的流转,听故事的人们会用实际行动告诉说故事的人:“你们该如何将这个好故事用适合的人以恰当的方式讲给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