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深圳路上的车又逐渐多了起来,公司楼下的包子铺赶上降温天,重新冒起的热腾腾的水蒸气格外显眼,买东西虽然还要问问卖家能不能发货,但看着逐日下降的新增数,感觉距离回到从前那个在网上放肆买买买的日子也不远了……
疫情以来,居于方寸之家带来的虚弱感、每日应对吃喝琐事的疲惫、忧虑项目停滞工作无法顺畅进行的烦恼淹没了许多人,更别提没完没了的核酸检测、动不动就把惊悚当成惊喜带到你面前的娃娃,以及各种你想得到和想不到的不便利。
但是,某种程度上疫情像一面放大镜,放大了生活中一些细枝末节的美好,让我们发现原来能够每天自由进出家门,看看天发发呆,都是一件幸福的事;同时它也像一剂检测试剂,查验着每座城市的居住幸福感。
深圳与上海,居家办公的日子里,我们虽然走不出家门、小区,却有了另一个体验城市的角度。我们用8个关键词,来概括这些有关城市的新发现。
深圳
万万没想到,疫情,让“深圳打工人”火了一把。有关封控的所有问题,最后归结起来都是“什么时候能出去搞钱?”
在全市多地因疫情管控时,深圳人最紧张的不是抢菜囤米,而是第一时间抱紧自己的“搵食架罉”——上班带棉被,这样隔离在公司就能没日没夜的工作(不是);下班抱着主机、显示屏,即使突然居家办公也不慌;当然,也有踩着办公大楼封控前,深夜“抢”出各种办公设备,就为能够在家继续服务客户的……总之,什么都不能影响深圳打工人搞钱。
居家办公期间每天除了工作,就是翘首以盼深小卫的更新,前排热评的朋友们有的“叮咚鸡”、盼复工;有的激情抒发对工作的热爱,是老板看到都会感动的程度;有的灵魂发问学校什么时候把孩子收回去,太影响工作了……疫情让本来就爱搞钱的深圳人更渴望上班了。
待到疫情缓和,城市逐步解封时,别的城市,人们说我要去喝杯咖啡(上海:你报我的身份证得了),深圳人:“终于可以去上班了!”你看,打车软件里三位数的排队人数,地铁大站里的汹涌人潮,主干线上长长的车龙,满满都是打工人雀跃的打工魂。
能够帮助人们在困难中走下去的,除了希望,大概还有那么点儿自嘲的幽默感吧?这一点,放在这波疫情里,就是人们面对流调时的形态转变——从焦虑自己是否曾与病毒擦肩而过,到在流调里大搞区域“攀比”,有关深圳的奇怪知识,通过流调又增加了。
比如说,如果要填词造句“流水的流调,铁打的___”,那最激烈的竞争必然在“猪脚饭”和“钱大妈”之间展开,整个疫情期间,这俩应该是流调里出现最多的地方,让这座贴着“年轻”、“先锋”的城市,突然多出了许多生活的烟火气儿。
还有“流调天花板”——南山。当别的区流调不是猪脚饭、钱大妈就是水疗馆时,“高大上”的南山流调地点要么在保时捷中心,要么就是清华大学研究院,啧啧啧,担得起网友的一句“集智慧与金钱的风水宝地”。
当然,令人印象最深刻的,还有那个令人哭笑不得的“玩笑”:疫情期间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图书馆,它从来没有出现在流调里。
时代的一粒沙落到个人头上都可以是牵动人心的大事件。隔离期间,宠物的托管成了许多人心中最担忧的问题。可是当看到深圳上下沙的社区防疫人员在高温下穿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防疫服,手中却牵了10多条狗狗的时候,我想很多人应该都有被深圳这个城市的温度打动吧。
我们每每提起深圳,好像总想起“猪脚饭”、“深圳女孩”、“打工人”等诸如此类和经济指标严格挂钩的东西。其实关于这一点,没什么好不骄傲的,毕竟就是经济特区。但是此次疫情,却也让我看到了深圳的另一个关键词:宠物友好。
这一点,让这份高效显得颇有温度与人情味。在3月份这波来势汹汹的疫情期间,上沙村不仅为“留守”的狗狗建造了独立临时的宠物隔离安置点,沙头街道还委托了专业宠物医疗机构维护托管。每天有兽医及相关工作人员日夜轮班值守和遛狗。为了缓解居民的不安,工作人们还会定期向宠物主反馈宠物的状况。
真正的宠物友好是人与宠物的双向友好,真正的“来了就是深圳人”也不是一句口号,而是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个体,他们的情感需求都有被好好接纳。
深圳平时说起来似乎是个没什么人情味的城市,熙熙攘攘,总在搞钱,不像很多城市有那么多拿得出手的滤镜。直到疫情反复,你开始对身边有了一些新发现……
朋友圈里的咖啡馆主理人,上一秒在焦躁再不开业要怎么给店员发工资,下一秒就做好了五十杯拿铁送给附近的防疫人员。
抢志愿者名额的人多且多元化到让你惊讶,身边那些娇滴滴的、游戏宅的、一心搞钱的朋友,竟然都能集结在防疫一线。
排队做核酸时,总有人贴心招呼小朋友先做,以免耽误上网课。(小朋友:这个真没事儿:)…
社恐的人情味,是在群里讨教怎么鼓起勇气在“谢谢”之外加一句“你辛苦了”,以及如果当了队长,记得先把试管拧松好让大白省一点力气。当然,放心,跳舞是绝对不会跳的。
我的人情味,是在疲惫不堪的大白情绪快崩溃时,安静如鸡,乖巧等待。
当然,让最多人破防的人情味,可能是这位外卖小哥的留言,他的善意和文字一样朴素而诚恳。
疫情让我们更懂得什么是人类命运共同体,人情味则是这世事无常之下的一点如常,是熬过黑夜之后的太阳照常升起。这个世界会好吗?有你们一定会的呀。
在深圳生活多年,对四季的感觉变得特别迟钝。毕竟,这里常年有关天气的讨论是吹着空调追问“啥时候入冬”,以及第二天是要穿厚外套还是短袖T-恤。但是,自从疫情被“关”在小区后突然发现,这个原以为80%时间是夏天,剩下20%是冬季的城市,并没有被春天忘记。
你突然发现,小区外市政路边种的榕树落了叶,你能清晰看见树杈间的鸟窝以及枝头正在抽芽的新叶;小叶榄仁在这个时节最是美丽,向四面散开的枝杈上缀满嫩绿小巧的叶子,精致得宛若盆栽;热烈的木棉和黄花风铃木,实力上演什么叫“花团锦簇”;而延绵不断的雨,更是要直接把“春天来了”pia到你脸上(诶,就,我们的“春雨”也不小,虽然赶不上夏雨那么滂沱)……
希望来年,疫情结束,能再好好欣赏一番这珍贵的春光。
上海
“夜上海”,这是多少人提及上海时最先想到的词?这座城市丰富繁华的夜生活已闻名百年。而大概没有人会预料到,今天上海的“夜生活”一点儿也让人开心不起来。
自疫情第二周开始,上海陆续有单位要求员工持核酸检测报告复工。有一日狂风大作,雨下了一整天,傍晚才稍小些。已近八点,我撑伞出门,前往某据称提供24小时核酸检测服务的医院。原以为凄风冷雨人不会多,倒可以不必排队太久。
下了车才发现全不是算盘里打的那样(奇怪那附近不算什么偏远地段,当时却黑漆漆一片,像路灯被雨水浇熄了),两排队伍摆了尾从大路甩上健步区的小径,雨幕模糊下完全看不清后面有多少人。怎么办呢?也只好认命地撑伞挤进两排中间的空隙,循着人龙向后走。
前头有人抱怨似乎是排了四五个小时,我心里嘀咕会不会夸张了点。但在高举伞柄、左躲右闪了近十分钟,还是望不到队尾之后,我开始怀疑这队伍是莫比乌斯环,根本就没有尽头,心也沉到了谷底:四五个小时绝不夸张,那细长棉棒冷不丁捅进鼻孔的一激灵大概是要伴着天空泛起鱼肚白一块来临了……
疫情以来,穷极无聊的上海人已经发展出任何苦难都可以变成段子的娱乐精神。比如囤菜这件事:一颗大白菜掉在楼道里,也有人问“是谁的奢侈品掉啦?”;中央巡视组来沪,大家疯狂采购,网友真诚发问“怎么着是要来家里吃饭么?”
从有封城谣言开始,各大果蔬外卖平台就持续火爆,买个菜就像打地鼠一样,你一边添加它一边下架,待你选好,不好意思骑手已约满,明日请早吧您内……
不怎么做饭的我真的对囤菜毫无兴趣,但在连续一周抢不到某马的速冻水饺之后,我有天睡前一咬牙定了六点的闹钟(APP显示早六点开始营业),又因为紧张兴奋失眠了小半夜。
闹钟响的时候,我几乎条件反射般一秒拿起手机点开蓝色软件:休息中明天6:00开始营业……
真的不理解那个「明天」在哪里的我起床点了根烟,终于明白有一种恐慌叫做——对手都慌了,你不得不慌。
也许你和我一样,朋友圈有一半的上海人在抢菜,另一半的人则在想念迪士尼、玲娜贝尓和城堡烟花。
不瞒你说,在研究了半天常规日、指定日、优待票、乐拍通之后,我也把心放在了美丽的川沙——但是,啪,梦碎了。
世界上最快乐的地方迪士尼,也是疫情红灯最早亮起的地方之一。
去年冬天的“旅行团疫情”,带出了370名途径迪士尼潜在患者。于是在今年这一波疫情肆虐时,大家开始心痛地呼吁“放弃对迪士尼不切实际的幻想”。
是的,迪士尼就是如此充满魅力,需要大家表面建议他人实际自我警戒——你去看看世界之窗,民俗村,谁有这待遇?
曾经凌晨三点,五千人排长队的盛况好像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闭园后的迪士尼,成了在米老鼠的带领下,玩偶们的一次大型居家隔离。迪士尼的官微变为赛博托儿所,小伙伴们每天在留言区遥向宝贝们嘘寒问暖:
即便无法身体到场,孤单迪士尼依然用一种奇妙的磁场,在与梦碎的人们建立联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场双向奔赴的守护神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