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告人小说连载《靠右》——(12)不该犯的错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骚?”

 

说实话,我其实并不怎么讨厌麻花,至少在她投靠老康之前是这样。偶尔我甚至会怀疑,如果她不是CP的“情况”,我会不会也搞上她。至于她和CP,我也没觉得她在玩弄感情。“玩弄感情”这词听起来很矫情,其实是个很不准确的表述。这世上如果真的存在爱情,那么它就应该至真至纯,一往无前,哪怕对方是个千刀万剐的杀人犯。最幸福的收获是给予,最动人的爱情是悲剧。有些人可以为心上人放弃整个国家,比如温莎公爵和辛普森夫人,也有些人可以斧钺相向,亲手砍死自己心爱的人,比如顾城。在真爱的范畴里,一切不可理喻的行为都是爱的表现,自然也包括“玩弄”。反之,如果这世上没有真爱,也就无所谓“玩弄”。我不知道CP属于哪个极端,有时候我会替他不值,有时候又觉得他甘之如饴,乐在其中。

那天晚上,我们在麻花家楼下的烧烤摊要了一箱老金威。麻花忌荤却不忌酒,就着几串香干和韭菜,喝了个人仰马翻。酒后的麻花甚至不乏几分可爱,跟我聊了很多平时不太会说的话。我借酒装猛男,直接问他有没有跟老康上过床。麻花脸色一红说没有的事。我又问,那朱诠呢?她想了想说上过,两年前就上过,是她上的他。我哈哈一笑,心想这姑娘喝多了还真是有趣。又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跟CP上床?她沉默了一会儿,瞪大眼睛反问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骚?这问题过于犀利,我连忙尴尬地摇头说没有没有。麻花哼了一声,说,我知道你就是这么想的,但是CP不会,我不跟他上床是因为我尊重他。

我有一万个理由怀疑这种解释,但我不是CP,没必要替他较真,何况那天晚上我是真相信了。萨特说,他人即地狱,这世上之所有有那么多不快乐的人,未必不是因为活在了别人的世界里,而酒后的麻花,至少是真实的。

麻花说,领导,我要是你,就把安雅给上了。提到安雅我就有些失落,把她发配到海南岛支边3个多月了,不抱怨,不叫苦,不邀功,不摆谱,离群索居,安之若素,一点回来的意思都没有。我有点后悔把她派这么远,搁在身边至少还可以谈个理想,聊个人生,现在相距千里,连点腥味都闻不着。有时候夜长梦多,无心睡眠,难免亲切地打一两个骚扰电话,她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听得我心底一阵挫败感油然而生。上个月7号是她生日,我在网上订了25朵玫瑰,还欲盖弥彰地落了个“知名不具”的款,满以为可以跟她玩个小情调,结果自作聪明,玫瑰花如石沉大海,耗资250,连个3Q都没收回来。送你离开,千里之外,任我万紫千红,她无声黑白,我的心情比他娘的东风还破。

麻花一副调戏的口吻,说安雅这么嫩,我就不信你没想法。我口是心非地说,别瞎说,我跟她是纯洁的男女关系。麻花笑得花枝乱颤,云鬓斜散,表情十分生动。我禁不住心里一热,赶紧押了口冰啤酒。麻花不怀好意地看着我,突然面色潮红,目光炯炯地说,送我上楼吧。我突然胃里一阵酒气上涌,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慌乱。麻花双手抱胸,歪着头凝视着我,似醉非醉。我心里一阵涌动,一个念头迅速滋长,生机勃勃,于是暗出一口长气,一伸手揽过麻花的腰,随她走进了楼道。麻花住16楼,夜深人静的,电梯里也没人,我搂着麻花,按捺不住顺手在她的屁股上摩挲,直觉手心炽热,如火如荼。门开了,麻花走出电梯,猛然一声怪叫,转身扑进我怀里。

楼道里昏昏暗暗,一个黑影鬼魅一般龟缩在角落,听到叫声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我几乎惊出一身冷汗,用力跺了一下脚。灯亮了,CP站在眼前,呆呆地看着我们。我手忙脚乱地推开怀里的麻花,慌乱中脱口而出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儿?话一出口立刻感觉不合适,他在不在这无所谓,要命的是我不该在这。于是赶紧找补,我说麻花喝高了,我送她回家。CP哦了一声,说我等很久了。此时麻花也回过神来,冲着CP就骂了一句,你神经病啊,大半夜坐这想把我吓死吗?CP赶紧解释说,就是想见她一面,打电话又不接,只好到家门口等,没想到她这么晚才回来。麻花连气带吓,一番连环开骂,骂得CP龟缩角落,束手无策。我趁机脱身,准备开溜。连走前不知道哪根筋错乱,又画蛇添足地补了一句,麻花,那钱我改天给你。

酒后乱性,还他妈未遂,这事办得实在太狗血。又怕CP起疑,一连几天都惴惴不安。麻花倒是无所谓,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玩笑照开,马屁照拍,一副没心没肺的嘴脸。我问她那晚后来怎么样了,她说没怎么,CP挨了她一顿臭骂,灰溜溜地滚回去了。我一阵牙碜,暗操了一声,心想这娘们真是绝情啊。但还是有些不安,追问了一句,“他没……说什么吗?”麻花歪了歪嘴,神色十分之鄙夷,“你还想他说什么,问我们有没有上床吗?”一句话差点把我噎死。我心想,罢了,还是离这小狐狸远点,弄不好再惹一身骚。

 

银河的二期款到期了,我去财务部查了一下,发现账户上没有动静,财务说还没有到账。妈的,这是马大帅给我下邀请函呢,看来得去走一趟了。中午匆匆扒了几口饭,去专卖店挑了一条爱马仕的领带,火速奔赴银河基金。赶在马大帅用完午膳之后,开打午盹之前这关键当口,向他汇报了一下工作进展情况。

大帅优雅地剔着牙,领带放在手提袋里他看都不看一眼。装他妈什么大瓣蒜,老子花了两千多呢。我指了指领带,悄声说,这个,麻花亲手挑的。大帅一听就来了精神,没等细看,立刻武断地肯定了麻花的品味。我赶紧附和,说领带这玩意,虽是男人用,还得是女人挑。大帅眨了眨鸟眼表示首肯,问道,她怎么不自己送,还敢劳烦你亲自跑?我装出一副苦逼像,摇头啧嘴,别提了,您万科那房子已经开装了,逼事特多,没人盯着我不放心,把她派到现场做监工去了。这个马屁堪称色香味俱全,大帅一听,感动地照着我肩膀连连猛拍,费心了费心了,怎么好耽误你们的工作?我拍拍胸口,推心置腹地告诉他,工作是老板的,房子是咱自己的,孰轻孰重我得分清啊。大帅闻言哈哈一笑,赞不绝口,直夸我醒目。我趁他高兴,赶紧又补了一句,今天要不是老大派我来催款,我自己都要过去看看的。

一听这话,大帅冲我直戳食指,淫笑一声,我就知道你小子没憋好屁。我嘿嘿一笑,作憨厚娇羞状。大帅执手相劝,说请款单已经交上去了,让我放心。他这几天在外地出差,没来得及签字,所以迟了几天。我知道所谓出差都是大帅编的借口,客户要想存心拖款,至少能找到100种理由,什么领导出差啊,财务做账啊,法务审核啊,桩桩都合情合理,滴水不漏。对方若是个新手,一定会被拖得缠绵悱恻,骨软筋酥。马大帅不见兔子不撒鹰,想从他手里抠点钱,不动点心思可不行。

回公司之后,我立刻给麻花分配了这一光荣任务。麻花很不解,说我又不懂装修,去那监什么工?我说你什么都不用管,听听音乐念念佛经看看毛片啥的,然后向马大帅汇报一下工程进度就行了。这事办好了,我给你加奖金。麻花一听有奖金,乐颠颠地去了。

支走了麻花,立刻感到清净多了。这段日子尽操心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把正经事倒给忘了。老康的调令到现在还没下,也不知道总部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老康不走,我们就得原地踏步,所以他能不能升官,我简直比他自己还着急。

快下班的时候,我见老康办公室没人,敲门进去问候。我说康总好久没见你打台球了,我最近弄到一根漂亮的枫木球杆,给你存在球房了,什么时候过去试试手感。老康很克制地发了一句感慨,哎呀,以后怕是没什么时间打台球了。我一听有门,试探地问了一句,是不是调令下来了?老康含蓄地表示没那么快。这话可有两种解释,一种是上峰还没做提拔老康的决定,他想升官还没那么快;另一种是决定已经做了,只是调令还没下,老康还没那么快走。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第二种解释更靠谱,只是不知道上峰有没有隔代指定接班人。

我想套套老康的话,于是酝酿出一种惜别的情绪,颇带伤感地叹了口气,唉,跟了您这么多年了,您这一走,上面再另外派一个领导下来,我还真有点不适应。老康看了看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八字还没一撇呢,甭操总部的闲心。你我都是打工仔,任何时候把工作做好都是第一位的,该来的自然会来。这话既像自励又像励人,似乎还透着一丝含蓄的肯定,搞得我心旌摇曳,情怀暗涌,忙不迭地叩谢康总教诲。

升官发财的机会,一辈子难得有几次,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上次借刀杀人,暗搞了一把bill刘,这小子吃了个哑巴亏,消停了一段时间,最近又蠢蠢欲动起来。对内巴结领导,恨不得天天请老康吃饭,动辄东莞一日游。但有总部大仙下凡,必定抢着汇报工作;对外则讨好媒体,列席各种论坛,树形象,出风头,俨然一派副总经理的架势。

上次在南昌出席广告节,bill刘当着几个媒体同仁,指桑骂槐,说公司有人飞扬跋扈,还乱搞男女关,矛头直指鄙人。这事是朱诠后来告诉我的,他还提醒我提防着点,说这鸟人一看就知道品种不纯。我当时就深情地问候了一下刘府所有的女性长者,问候的方式五花八门,苍井空老师听了都得脸红。过完嘴瘾,细细一想也没什么把柄能落到他手里,不过是捕风捉影。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相信上峰自会明察秋毫。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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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刀刀
2016-09-09 13:1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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