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ift》2015年在纽约创刊,每期只聚焦一座城市,这份风格独特的半年刊杂志将咖啡与旅行相结合,以咖啡为触角,延伸探讨城市的文化历史、风土人情。主创团队会在这座城市的咖啡馆里浸泡上大半年,外界总爱猜测,是不是只要在店里端起杯子和当地人聊聊天,创作灵感便能飕飕从天而降?
对于很多人来说,它的确是个Dream Job。今年五月,《Drift》中文版首次登陆中国,这一看似乌托邦的内容生产方式在国内媒体圈引起一片艳羡。本期做你的杂志专栏有幸对话《Drift》全球主编Adam Goldberg,一口气向他抛出20个问题,(然而一半以上都被他机智回避)其中当然也包括你们最关心的——“在咖啡馆里做杂志是种什么体验?”
如果160页都只是在讲拿铁的艺术,那会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
比起单纯讲咖啡,《Drift》更愿意对外标榜为旅游杂志。咖啡作为一种再常见不过的饮品,渗透进生活的方方面面,是探索城市的工具。了解一座城市的方式有许多,透过咖啡的视角来探索城市却是主创团队的兴趣所在。
《Drift》杂志第五期来到了澳大利亚南岸小城墨尔本,翻阅这期杂志,你也会和我一样惊叹于内容团队的解剖艺术。从墨尔本咖啡文化的前世今生到澳洲咖啡术语,从镜头特写12级生的业余咖啡生活到主厨笔下的美食餐桌;咖啡和美食作为两条明线被摆在了这本杂志的显眼位置,当地风土和城市文化也隐寓其中。
它甚至还会给你科普——Flat White 和 cappuccino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Long Black和Americano又有什么不同?(某种程度上说,Flat White和Long Black其实是传统的澳大利亚称呼,而 cappuccino和Americano是传统的意式叫法。但在澳大利亚,对咖啡而言名字并不是唯一被改变的事情。)凡是你能想象到关于这座城市的大小细节,错落有致,分布于各章节之间。
主创团队可以称得上是“精明”,咖啡与城市内容分配比较均衡,即便你不是狂热的咖啡爱好者,也一样会喜欢读《Drift》。
△《Drift》中文版第1期/总第5期
TOPYS:您曾在哥伦比亚大学读工程学,是怎样的机缘巧合让您开始对咖啡、杂志感兴趣?
Adam:工程师出生的我,曾经在包括谷歌在内的国际大公司工作(包括现在也还在给一些公司做咨询),厌倦了长期坐在电脑前,我想做一些不同的尝试。比如去旅行,去认识新朋友等。几年前我就有一个博客—— A Life Worth Eating,主要用来和读者分享美食和餐厅。随着精品咖啡浪潮的兴起,我对咖啡也产生了兴趣,关注到人们对精品咖啡的兴趣在不断扩张,但美食届对它的接受度却很迟缓。有很多非常棒的餐厅,食物的原材料非常新鲜,但是店里提供的饮品却是味道不太好的速溶,胶囊咖啡。我想除了运营个人博客外,做一本看得见摸得着的咖啡与城市旅行的杂志,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TOPYS:探索一座城市有很多线索,为何选择咖啡?
Adam:我们经常外出旅行,但并不会提前做旅行攻略。每到达一个城市,第一件事一定是搜刮当地的咖啡馆。当你在城市的大街小巷穿梭,走过一间间此前没有涉猎过的咖啡馆;当你进入这些咖啡馆和服务生、店员以及其它客人交流的时候,你便可以获取一些当地人的有效资讯,比如去哪儿玩,最近新开了哪些不错的旅馆等等。咖啡可以联结起人与人的关系。
TOPYS:挖掘一座城市的咖啡文化、历史其实需要大量的专业知识,你们是如何获取这类知识储备?又如何用最简单易懂的方式来传递给受众?
Adam:从专业背景来说,我是工程师出生,可能顶多只能算得上一个狂热的咖啡爱好者。我更多关注在从科学角度出发,如何冲泡出好的咖啡。但我相信大多数人在多次尝试后,都能泡出好的咖啡。而咖啡产业的迷人之处,正在于看似每个人都在不断学习、探索它。不管他是精品咖啡的爱好者,还是喝一杯速溶就能开心的人,只要是对咖啡有着狂热热情的人,咖啡都在日常生活中扮演亲密的角色,为生活提供一个独特的角度。
我们会针对不同的话题,让不同领域的“专家”来给大家讲故事。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我们是本严格规整的咖啡杂志,但我们更感兴趣的是如何讲述咖啡背后的故事。如果160页仅仅只为了讲述拿铁咖啡的艺术,那会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
一半外国人一半当地人的视角,会使故事更完整
《Drift》杂志的背后是一个四人小团队——主编Adam Goldberg,创意总监Daniela Velasco,执行编辑Elyssa Goldberg,编审Bonjwing Lee,而每期杂志丰富的文章很大程度都依赖于独立撰稿人的内容支持。《Drift》的撰稿人大多是传统媒体人出生,其中不乏为《纽约时报》、《华尔街日报》、《纽约客》等国际大刊供稿的作者,还有一些著名食物咖啡专栏博主。要说他们的共同点,可能就是爱喝咖啡、热衷于探索城市,是一群很酷的人。
被问及小团队如何高效协作,Adam直接表示“我们分工明确,必要时候互相帮助。”嗯……真是个听上去就非常客观又毫无惊喜的答案。主创团队的确是这样分工——Adam和女友Daniela主要负责杂志拍摄工作,Adam的姐姐Elyssa本身就是位非常出色的作者,她会对文字内容做全权把控。每期杂志的诞生,都是小团队游走不同的城市,集中采集素材产出的内容成果。用当下比较时髦的话来说,这种完全沉浸式的工作方式,引起了我们的好奇围观。
TOPYS: 制作一期杂志的流程是?如何敲定每期杂志的内容?
Adam:当我们计划做一个内容选题时,会列好最初的拍摄、写稿计划。然后我们会先和撰稿人联系,互相交换彼此的想法和意见。
每到一个城市,我们都尽可能的在这座城市能呆多久是多久。大部分时间用来拍照和敲定人物采访。在城市四处游走拍照的过程中,我们也会偶然拾得城市中有意思的点,这些我们也会临时决定把它涵括进内容里。
Daniela和我都非常喜欢拍照,但无论我们在一个城市呆了多久,我们都不会比当地人更了解这座城市。所以我们会找一些当地的撰稿人/摄影师一起合作。他们会分享一些我们之前没有考虑到的特别角度。我们认为这种一半外国人,一半当地人的视角,会使故事更完整。
TOPYS:什么样的人会成为你们理想的采访对象?
Adam:我们喜欢采访那些在城市咖啡变革,场景转换中扮演重要角色的人。正是这些人开始做一些事情,一定程度上对社会产生了影响。
TOPYS:如何精准挖掘不同城市的特质?
Adam:咖啡当然是所有城市的一个共同连接点。在喝咖啡这件事儿上,不同城市的人自然有不同的审美习惯,文化习俗。举例来说,在美国,咖啡是清晨的能量饮品,人们通常会买杯咖啡在上班路上喝。在澳大利亚,咖啡店大多数时候也在售卖食物,它们更像是一个人们消磨时光的小餐馆。在墨西哥,晚上下班后,人们会聚集在一起喝咖啡,来联络朋友或同事间的感情。有趣的是,所有城市都有他们独特的咖啡文化,而消费者们通过不同的消费方式来了解它们。
不是不喜欢广告,但付费内容应当被清楚提示
自15年创刊至今,《Drift》已先后走访纽约、东京、哈瓦那、斯德哥尔摩、墨尔本以及最新一期的墨西哥。作为一本仍在发展初期阶段的独立杂志,《Drift》的也面临着和其他纸本杂志同样的难题——纸本杂志的印刷成本不断上涨,杂志如何获得盈利得以生存延续?
△《Drift》韩文版
TOPYS: 已出版的五期杂志中,哪期杂志卖得最好?
Adam:这很难算,因为我们每期杂志都有在不断加印。不过我们每天都能收到邮件说第一期《纽约》又售罄了。创刊号我们印了2000本,两个月内就卖完了。第二期杂志的发行量是之前的4倍,也很快被抢光。
TOPYS:如何与海外经销商合作?
Adam:我们在欧洲,澳大利亚,亚洲,加拿大,墨西哥以及其它国家地区都有英文版杂志,我们也把它翻译成中文和韩文杂志远销海外。
TOPYS: 纸本杂志的印刷成本非常贵,《Drift》如何盈利?
Adam:印刷当然不便宜。在最开始的时候,我和Daniela 为杂志的成本自掏腰包。我们目前单本售价是24美金,如果我们能做到收支平衡就已经非常幸运了。这个价格刚好是可以支付得起我们所选用的自己喜欢的纸和墨水的价格。我们在不影响读者阅读体验的基础上,增加每期杂志的印数,尽可能地抵消印刷费用。
我希望未来我们的读者能有所增长,杂志可以支撑自己。这样我们才有机会去实践一些真正酷的事情。例如和世界各地更多的摄影师,作者合作。或许我们应该有更好的商业计划,但是目前我们做这个就是为了好玩。
TOPYS:未来是否有计划在杂志中融入商业广告?
Adam:目前我们是没有广告的,我们几乎拒绝了所有跟我们联系的广告主。因为我们认为它们跟《Drift》不是很搭。
未来如果有公司赞助我们,让我们在杂志里放他们的产品,我们必须选择那些自己真正喜欢并想要把它分享给读者的东西。没有什么比读一本杂志却被辜负了信任更糟糕了。
我们并不是不喜欢广告,但它必须要非常合适。并且当内容是付费的时候,它有被清楚提示。我们还有找到这样的广告主,所以目前我们杂志没有广告。
△《Drift》创刊号
后记
谈及独立杂志,最怕听到两个老生常谈的论调。主创团队一意孤行——“我就喜欢”,粉丝读者忧国忧民——“你们到底怎么赢利啊”。
纸本杂志通过多角化运营来维系自身发展似乎是每本独立杂志发展至成熟阶段的一条必经之路。这个问题对于刚刚起步的《Drift》来说,放在当下来讨论似乎还为时过早。而在它身上我们至少可以学会一件事,原创内容的生产远不止编辑整日坐在屋里伏案写作这一单一形式;沉浸在远方的际遇中,处无为之事,心随流动漂泊,也不过是《Drift》提供给世界的一种可能。
采访、撰文/摇摇冻@TOPYS
图片/Drift 官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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