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世界上真有一台时光机器,我肯定有几场演唱会要去补交票钱。
先补1983年邓丽君小姐的“十亿个掌声”演唱会,邓小姐人美歌甜的实力在这场演唱会上发挥得淋漓尽致,和主持人、听众之间的互动也颇为有趣,这场演唱会赢得“十亿个掌声”的美名,实至名归;第二场是2006年麦当娜的“忏悔之旅”演唱会,绝对够诚意,舞美、灯光和音效,让你隔着屏幕都能跳vogue;第三场是2015年椎名林檎的“百鬼夜行”演唱会,我虽然没有证据,但我敢肯定椎名林檎是妖精,如此前言不搭后语的歌词,从她嘴里唱出来就是摄人心魄的魅惑,她仿佛重新定义了性感这个词。
而余下的名额,我就都给陈珊妮小姐了,无它,就是为了去看她演唱会上又说了什么振聋发聩、掷地有声的话。
与清冷的外表和疏离的声音不同,陈珊妮似乎还挺有人情味的。拒绝做一名只知道在台上唱着无聊口水歌的歌手,她经常会在演唱会上突然放一段视频,用极快却清晰的文字和极简却用心的板式来表达出她对于社会的思考。
今天我们就来看看,陈珊妮曾经在演唱会上,做出了什么样精彩的陈述(不要着急,所有的文案我都会放在最后)
首先来看我最喜欢的《Prove them Wrong》,这是在陈珊妮404 Not Found演唱会上的安可影片。
极短却又极长——短的是时间,长的是文案,她一股脑儿地将自己想要表达的内容,如同倒豆子一般倾泻出来。陈珊妮略带磁性的声音诉说着这一些略显严肃的话题,再用几个旁逸斜出的冷段子调节气氛,一点都不让人觉得冗长和厌倦——这是陈珊妮的陈述技巧。
比如这少女心和腐女魂爆发的这一刹那👇🏻
以小见大则是陈珊妮式的文案的另一个特点,从日常的便当入手,扩展到关于属于自己的私人品味与创作理念。
然后跳转到对友人和同事的致敬,这段算是大路货,可以匆匆略过。我喜欢的是最后的一段,也是紧扣主题的那一段。陈珊妮连接她的个人经历,表达她的观点,亲密的语气好似在同老友聊天,没有一丝一毫说教的严肃语气。将浓郁的鸡汤,变成了爽口的点心。
接下来我们来看一点都不啰嗦的啰嗦体与它的追加版。如果说《Prove them wrong》是带有一点私人分享的私语,那么两份冠名为“啰嗦体”的演讲,则更像锋利的社评。陈珊妮用直白的语句,描述出她对于当今社会现象的种种困惑与不解。
陈小姐平常应该很爱读书,她的不少观点让我想起了尼尔·波兹曼的《娱乐至死》。虽然文案有点前言不搭后语,但却表达出一种独特的态度。在啰嗦体和追加版当中,陈珊妮用多重排比与新鲜意象,让读者跟着她迅捷的思维跑动,来一场思维马拉松。
而在微博上引起关注的这段演讲,非常有力。陈珊妮不去说脱口秀太过可惜,真要对政治、性别、社会议题进行发声,她那辛辣的讽刺,我不认为她会输给任何人。
读完这篇文章的你,应该明白两件事:一是陈珊妮的珊,是斜玉旁的珊。二是她的演唱会好看,光文案就值一半票钱。
《Prove them wrong》
我知道有些人已经看过影片的内容,但为了保留巡演的完整性,看过的人请克制自己,不要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或发出啧啧声。
事情总有一些变化,但总有些没变的。桌面还是埼玉老师,通讯软体的头像也是埼玉老师,好像从去年开始,日子突然过得很忙很忙。料理下厨这种日常变成很遥远的梦想,经常就是肚子饿了,匆忙在便利商店买东西吃。根据饮食礼仪和时间考量,我最常吃的是溏心蛋笋饭,因为可以单手迅速止饿,接着是烤鸡蔬菜卷,但这就得用到双手,然后不要怀疑我真的会在路上啃香草烤鸡腿。
最近莫名的有点喜欢蒸蛋汤,我最爱的便利商店食物是香烤三角骨。是少数我觉得很疗愈有灵魂的便利商店食品。自从某次同志热线直播之后,突然间大家都知道我爱吃肉干,我心目中的肉干至尊是迪化街的江记华隆,超爱有嚼劲的肉质,不过感觉可能会练出咬合剂,菲力肉干真的好吃哭。为了要训练自己成为尊敬顶级肉干的美好人士,逢年过节才会买,生怕自己过太爽。另外南门市场的金龙肉干也很诱人。总而言之,我爱肉干。
忙起来最气的就是没有时间看电影,近期根本就看了昆汀的《从前有个好莱坞》和《小丑》,脑中却突然没来由的闪过几部心头好跟大家分享:分别是《恶夜追杀令》,还有《老师不是人》,马丁·斯科西斯的《计程车司机》,以及韩国电影《绿头苍蝇》,看了有助于预防被人生击倒。
今年收到过最棒的礼物就是鬼娃娃的鬼店格雷迪双胞胎,谢谢Pinky和谈导让我一口气收到两对格雷迪双胞胎,想到还可以让他们互相对话,天哪!真是太诡异太可爱了。
每天搭捷运和计程车的过程都还是在听音乐的,发现playlist乱糟糟,不想勉强推荐。想想人生中其实累积了不少中毒歌单,所谓中毒就是着魔偏执式的认定全世界就只能听这首歌,24小时连续播放个没完没了,一下子想到的有这些: Kenya West的《Black Skin Head》,Jeff Barkley的《Lilac Wine》(其实Jeff Barkley的还有很多)。 Nick Cave(& The Bad Seeds)的《Do You Love Me?》,Cornelius的《Drop》,Rammstein的《Du Hast》,The Stooges的《No Fun》,Nine Inch Nails的《Hurt》,UNKLE feat. Thom Yorke的《Rabbit in Your Headlights》, Falco的《Rock Me Amadeus》,Nicolette的《No Government》,DJ Shadow的《Nobody Speak》,《攻壳机动队2》的《傀儡谣》,坂本龙一的《Andata》。
说到这里,当然人生还是有美好的事,在这段时间被留存。比如说我看坂本教授的定情照,埼玉老师的连续普通拳让我面对专辑制作顺利升级,成为超厉害的普通人。这个Camilo Matiz的作品,《Take a Selfie,Fake a Life》,给了这张专辑一些灵感,想跟你们分享。
然后趁这个机会介绍一下Juvenile A团体。这张图就是任务小组的取名由来,A的意思就是Ikea其他的a左边是原作中唯一出现Juvenile A字样的图,那右边是原作中唯一所有成员都同时出现的画面,工作人员有阿吉拉米帮忙把他们的姓名都标上去了,超贴心,于是全世界的尖端学者都到齐了。另外补充一段,后来西蒙斯博士独自到新东京田野调查,Juvenile A所在的航空母舰受到攻击,两名成员死亡,阿基亚事件结束之后,他们到新东京找寻西蒙斯博士的下落,终于找到。啊!看起来觉得有点腐啊,
我不是喜欢交朋友的人,但是这两年认识的一些有点意思的新朋友,像是吹音乐的阿哼,喝醉像在卖萌的米其林还有相见恨晚的剃刀蒋,他是第一个看出我有嘻哈魂的音乐人,他说只要哪天我想饶舌,一定帮我做专辑,冲着这句话我立志要成为史上最高端性冷淡的饶舌歌手。还有大象体操的凯婷、凯翔。剧场制作人鬼子,感觉跟他聊天后我的智能就会升级,我要在这里先感谢工作人员,不然你们都会不专心看。
我一边念一样拜托你们给辛苦的工作人员热烈掌声哦,我要谢谢贴心的外场音响设计Andy,让我能够专心好好演出,谢谢今天负责那内场的廖政杰,谢谢灯光设计小美,你让我们知道能照亮世界的不仅仅是光。谢谢我们的老朋友导演张博智,谢谢视觉统筹谈宗藩,如果没有你,许多美好的想法都会无法完成实现,也谢谢你的成功救援,阻止吹毛求疵的我和工作人员吵架。
要特别感谢影像设计的Kewpie,我们台北-欧洲这样的隔空合作了很多作品,今天她终于来到演唱会现场,谢谢QFX,谢谢小b除了专辑之外,还帮我们设计的这次巡演的周边商品。谢谢摄影组的小夏,外表是少女,内心是省钱大叔的小夏,一直以来包山包海的帮了超多忙,谢谢巡演经理Joyce的体贴和细心,谢谢网络行销周三鱼,还要谢谢所有我没有念到名字的工作人员,我记不住名字,又有严重的脸盲症加上不好好意思装熟,所以请你们不要介意收下我的爱心,乐手等一下在台上好好介绍。
去年协助的金音奖的执行,希望能让更多原创音乐人的作品更正式的被听见看到。今年有玛莎接棒主席。从金音直播揭晓入围的咆哮画面,就可以感受到主席爱之深,责之切。今年担任金曲三十的主席,虽然使得新专辑的制作过程不断延宕,还是期许音乐人能为音乐环境带来新的启发。
记得当年透过媒体访问的是第16届金曲奖,我所拿下的是第一位由女性音乐人得到的“最佳专辑制作人”奖项。很高兴后来有越来越多女性音乐人受到肯定。在同一年我在典礼尾声得到了“最佳国语流行音乐演唱专辑”的大奖,
你们知道吗?那是我目前为止的人生中得到最多嘘声的一个夜晚,感觉不难受,但是很难忘。当经年累月的锻炼成为一部作品,当有些人愿意给予肯定,我觉得这样可能还不够,我还想努力让时代走得更快一点,让更多美好的音乐得到他们应得的掌声。
由于这次巡演的曲目和视觉在许多场次无法完整呈现,有了回台北追加场的念头。在2020盛大的开场之后,感谢这个时代,感谢今晚的自由愉快。
一如往常还是把这个夜晚当成最后一次演出,照惯例,这时候要送你们一句话——prove them wrong。别人认为不可能,不相信的是不表示你做不到,希望大家都能从怀疑中思考,证明他们是错的。
如果你相信自己,时间会给予你想要的答案,还好今晚有你们。我是陈珊妮。
《啰嗦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区隔和限制的观念在我们的脑袋里自我培养出一种本位主义道德观,抱着自恋的心态,将所有限制强加在自己身上。
生气的年轻人啊,让我们用摇滚乐和动漫重新阐述关于教育;
生气的年轻人啊,让我们用摇滚乐和动漫重新阐述关于人性;
生气的年轻人啊,让我们再思考一下仇视大人世界的反社会心理;
生气的年轻人啊,让我们至少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
为什么(中国)台湾没有伟大的女性音乐人?这个问题本身的问题在于是谁设计出愚蠢的问题。
愚蠢的人需要回家重新思考(中国)台湾、伟大、女性、音乐人,至少这四件事情。
陨落和堕落又是如何被分析和解读的?这是一个延伸性的问题,或者我们应该花更多时间思考生命能量如何回收的问题。我们能不能不要试图用一个答案去解释一个无限的想象?当世界存在的大众熟悉的公式,大众思考的一切都诉诸于常识,当意义的产生并不依赖物体本身,是事情怎样被定义。与其说是观念上的变化,不如说是心理负担在增加。
因为我们是大人,我们甚至有点羡慕那些不停生气的年轻人,因为我们是大人,你知道英文的邪恶倒过来念就是生存吗?大人带着一丝炫耀的口气问着,我知道英文的生存倒过来念就是邪恶,并且这全都是你们大人的问题。
电视对我们的要求很低,它从不要求他的观众们必须经过努力学习才能捕捉它的形式,它不会对观众进行分类或隔离,它也不需要关注我们具备复杂的心智与行为,担心你去构思,欢迎你来感觉。
电视从不收集资讯,它移动资讯电视不喜欢区分成人与儿童,因为它希望统一不同年龄性别人类的心智状态,所以奖项、比赛、政论性节目、和记者会都是为了提供电视所需的题材。它们根本不在意是否代表真相,他经常策动假事件督促我们消费。但是我们爱它,是的,我们无时无刻都想看电视。我们坐在电视机前面等着掉眼泪,如同康康舞娘排好队形准备踢腿。
我们很相信标语,我们也相信宣传,我们相信言教,我们更相信奖励与惩罚,我们希望儿童乖巧顺从,我们会觉得很爽,因为我们是大人。
我们希望年轻人都循规蹈矩,我们希望压抑年轻人的创造潜能,我们会觉得理所当然,因为我们是大人。
因为我们认为自己很了解资本主义,其实资本主义社会没有理想,也没有目的,不知节制的经济扩张,我们的眼耳鼻口都急着想要做自己。
对于人类现实的事物都予以质疑和否定,我们拥抱着破碎的幻想,然后又充满诗意,带点气声的感性语气说:“一切都回不来了,都回不来了。”
所以文学是白纸上的黑字,绘画是平面上的点线面,生活是一种态度。态度只要伸左手就可以把每个人的头按进马桶,他说:“冲”,你说:“好”,但水始终没有来,你的头一直呆在屁股该呆的地方,你的声音在马桶里持续不断的回升,呢喃着这就是态度,于是我们会需要一种仪式从狂喜和与世无争中抽离出来,他们说那是伤心欲绝许正泰*。
注:许正泰是“伤心欲绝”乐队的主唱
《啰嗦体》追加版
幸福是一种平衡,是你和他人达到一种互相可接受的程度,是村上春树说的:“刚刚好,看见你幸福的样子,于是幸福着你的幸福”,但不包括要求每个人为自己的思想和行为负责。
我们内建无知无能的性格,期待萌萌的悠哉人生,我们讨厌异端,害怕争执,过度相信社会规范甚至极为可信网友的贴文。我们对食物投掷全部的热情,让精力用于深情的倾诉,将全部的希望和痛苦留在明天解决。
我们关心全球暖化的问题,假装对小确幸过敏,我们贪得无厌的渴望幸福,在浴室、在床上、在房间,我们尽量搜集关于微小幸福的字眼和声音,任凭他们塞满所居住的空间。
我们尽可能的创造感动,表达对现实看真正的尊敬,但暂时无意做点什么。我们朝向那些比自己勇敢的人在他们脸上贴标签,好掩饰自己无时无刻显露的失落感。我们表面上在乎所谓文化生命力,其实更沉迷于“温良恭俭让”的批斗游戏。我们明知有错也会挑对自己有利的解读,我们放弃思考,服从威权,我们攻击那些没有躲起来的人,然后理智地做出对冰冷现实的解析,我们觉得自己玉树临风、很有教养。我们眼看着一个人投下愚蠢快乐的一票,在眼看着另一个人投下冷静理性的一票。
我们在吹嘘自我价值的同时,放弃结构性改变的可能性。我们满足于眼前令自己愉悦的时候,看不见令自己痛苦的原因。我们唯一不想做的就是关于幸福的一些行动。我们很快就会忘记整个80年代忘了社会运动的冲击,即我们是自为理所当然把梦做成丢脸的东西,忘了曾经执意幸福是来自消费的累积,忘了我们曾经每天试图发动一场小革命。
都是世界的错,一定都是环境的问题,对自己说心怀善念的我们肯定没有恶意,都是社会发展的隐疾,都是社会躁动的心境,我们不断的说服自己接受自己期待的结论。
是我的问题还是这个世界变得太疯狂?
我们只是喜欢将小丑的暗黑伪装成自己,我们手写抄下唯一令当权者束手无策的是非暴力与幽默的句子。呵呵。
我们听五月天唱约翰·列侬,批头四是过马路要走斑马线的一种提醒。于是我们还没学会追究,就选择原谅。我们诉说非暴力的时候没阻止过别人挨揍,我们诠释着良知,宣泄着满意的奴性,呵呵。
我们看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说服自己悲伤无用。我们无时无刻都懂得与自己好好相处。我们闲来无事就说平安喜乐,岁月静好,呵呵。一边享受着失控的正能量,与软绵绵的幸福感才猛然响起。
他说:“冲”你说:“呵呵”。但水始终没有来。你的头仍旧待在屁股该呆的地方,但你的姿态如出闸猛虎占据道德高地。你说:“不然你要怎样?”我说:“你要去哪里?”
《啰嗦体》精华版
陈珊妮的珊是斜玉旁的珊,经常被写成女字旁,感觉很不爽。
女性形象的表现与文字尽是“娼”、“妓”、“婊”、“奸”、“奴”和“嫉妒”,于是我们探讨男性主导的权力核心,正确。
《刺激1995》很好,除了女性出场次数太少,正确。
我们必须致力于肤色、美、丑、阶级、宗教、性别毫无差别,必须持续研发全新的被歧视理由,必须取消白人演奏者过多的乐团演出。正确。我们小心呵护每个可能受伤的心灵,直到每个心灵都容易受创。
要挑战敏感话题,抹去曾经的历史。不要深究谁是受害者,不能使用侵略字眼摧毁他人的小世界,要像达斯·维达对欧比王说的一样:“你不跟我一伙,就是我的敌人。”你等于我等于正确等于正义。
我们必须对不了解的议题侃侃而谈,针对不懂的事件归纳出屁话,以自己人的鼓励为真相下正确,我们需要有好奇心,更别太有好奇心,需要有质疑,但别太多质疑。
世界总会进步,于是坐在咖啡厅的等待,不知道恶变感觉不到善感,关注细节就可以忽略整体。天堂成为地狱也不会是问题,成全的幸福,真的好幸福,正确。零与一百没有中间值是我们的坚持,正确。英雄会为了世界牺牲你,但反派会为了你牺牲世界,正确。
房间里除了大象还有藻礁、性别、空污、种族、左胶、各种反向歧视还在创造更大的收纳空间。正确。
民众有知的权利,然而吃屎亦是。站出来说话需要勇气,倾听也是。
也是我们不能回复正常,因为原本的正常就是问题,你的账号被限制发文,那天才发现原来的身处自由世界无墙可翻。两面宿摊,其实因为两面宿傩。
陈珊妮的珊是斜玉旁的珊,你是战神,无需成为卡尔迪亚。